赎了身,才可以出樊笼。
宋泽之支吾道:“我同几个师兄觉得她身世可怜,就、就出钱替她……”
祝琰笑了声,“身契在谁身上?在你这儿?”潘柳儿姿色上佳,又能出席文人雅集,自然也是有才情的,这样的摇钱树,若不出个十足的大价钱,鸨母如何肯依?
而宋泽之不过是个学子,遮掩身世在外交游,每年带在身边的银子,不会多过二百两。
宋泽之头垂得越发低了:“我将从前二哥给我的两幅古画,跟爹送的一块儿宋时的砚台……出给了当地的一个富家公子。由他出面,赎了潘姑娘。”
祝琰点点头:“那不必谈,这番遇到山匪,定然便是此处漏了风声,知道你是块肥肉,所以有心设计。”
“二哥也是这样说……”宋泽之绞着袖角道:“嫂子,我如今全都说了,来龙去脉你知道了,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劝潘姑娘走?”
祝琰沉默了片刻,抬眸郑重地望着他,“你当真希望潘姑娘离京?从此与你再无瓜葛?”
宋泽之这回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自知对不起宝鸾,也对不起潘姑娘,但我实在……我当真是无心招惹她的,我原以为不过是同路,既是认识的人,护送一段倒也无妨,后来的事……我也不想的。我对她从头至尾,都不曾有任何私情。二嫂,你相信我,我可以发誓!”
“罢了。”祝琰摇了摇头,“这些话,你留着对宝鸾说。”
见宋泽之高高瘦瘦的身段,萎缩成一颗垂头的柳树般,杵在自己面前,一副做错了事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又觉着有几分可笑。
她年纪还不及宋泽之大呢,不过当了几天的“嫂子”,哪好意思再多摆什么架子。
“我会和二爷商议一番,再瞧怎么劝服潘姑娘。”她又温言宽慰了他几句,等他悻悻地走远了,祝琰提声唤过梦月。
“吩咐洛平一声,着他看紧三爷。这些日子,三爷在家中休养,哪里也不去,尤其是南棠里。”
宋泽之涉世未深,明显不是潘柳儿对手,若是见了面,三言两语一挑拨,受伤的只会是许氏。
婚约已经定下,明年就要完婚,她不能让嘉武侯的名声毁了,也不能让许氏的幸福给人毁了。
**
宋洹之傍晚才回来,祝琰同他一道去上院请了安。
净室里,水汽蒸腾,浴池四面帘低帏垂。
祝琰背身倚靠在男人身上,闭目细细的喘着。
宋洹之薄唇掠过她的鬓,擦过粉红的耳尖,滑过流畅的颌骨,落在雪白优美的颈侧。
他启唇,牙齿开合,在纤细血管跃跳的位置。
祝琰微微蹙起眉,倒抽口气道:“别咬……”
落了痕迹,如何出门见人?
现在她不是那个能悠然躲在自己院子里自处的二奶奶了。
每日见不完的人理不完的事,迎送不竭的人情体面。
宋洹之在雪颈上留恋地吮了下,勾住她的腰将她抱离浴池,用一张厚巾裹住她,踏着水迹一路走出净室,走到帐里。
屋子里铺了地龙,床前支了炭盆,饶是如此,一出水中,仍是觉得发寒。
祝琰头昏昏的,歪靠着枕头,宋洹之将锦被盖在她身上,自己也跟着钻进来。
男人身上很温暖,惹得她忍不住朝他身侧贴近。
宋洹之轻喘一声,扣住她的腰窝低声道:“别动。”
“再动——你待会儿又要不依……”
令人脸热的话从这个清冷的男人口中说出来,竟是无比的顺畅自如。
身体上日渐的亲密和习惯,让两个原本各自别扭孤寒的人,被迫熟稔起来,紧密难分。
祝琰臊得脸泛红,缩进锦被里不肯理会他。宋洹之捉住她的手将她扯到自己身边,贴近她的耳朵低问,“你还未答我方才的问话。”
方才在水池里,摇曳浮荡至失魂之瞬,他问的那些话,简直没一句能听。
祝琰说不出口,也不许他说。
抬手堵着他的唇,掀开眼睛怒瞪着他,“二爷!”
宋洹之捉住她那只手,翻身将她摁在枕上以唇封住了她的嘴。
许久才气喘吁吁的分开来,宋洹之指尖流连在她温腻的脸颊上,柔声唤着她的小名,“阿琰……”
祝琰怕他又说出叫人受不住的话来,忙醒了醒神,道:“二爷查的那件事,可有结果了吗?”
宋洹之眼底浓重的欲色瞬间淡了。
祝琰说的,是宋泽之的事。他与潘柳儿回京前后的细节,处处有蹊跷。
第68章风寒
宋泽之和潘柳儿是在半路遇上的。
彼此熟识,对方又是自己出钱救赎过的姑娘,半路遇上大雪封路,车夫半路反悔勒索钱财,正无助之际遇上,苦苦向他求援,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雪里难赁车马,宋泽之将车让给她乘,自己跟车把式挤在外头坐着,前半日还算相安无事。这夜在客馆休息,潘柳儿身边的婢子找了上来,说姑娘白日受寒发了高热,需找郎中来看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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