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王审知一行过来,石伯连忙起身行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王审知衣袍上的污渍吸引,表情更加古怪了。
“石伯,准备的如何了?”王审知和颜悦色地问。
“回……回大人,秧苗都备好了,地也犁过了……”石伯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大人……那块要用……用那肥的田……是不是再考虑考虑?小老儿种了一辈子地,从来没……”
“石伯,”王审知打断他,语气温和却坚定,“我知你顾虑。正因你种了一辈子地,经验丰富,才更要请你来亲手验证。两块田,除了用的肥不同,其他一切——稻种、水深、管理、你的心血——全都一模一样。若最后用了堆肥的那块田长得更好,岂不是说明你石伯的手艺,加上好肥料,能种出前所未有的好庄稼?若是输了,也与你无关,一切由我承担。”
他顿了顿,看着石伯的眼睛:“你不想看看,这地到底能打出多少粮食吗?”
石伯被王审知最后那句话击中了。作为一个老农,谁不想看到自家田地丰收?谁不想探索更高产的秘诀?只是固有的恐惧压制了这种渴望。此刻,看着眼前这位身份尊贵却亲手搅弄肥料、言语间充满信任和鼓励的年轻大人,他心中的天平微微倾斜了。
“……小老儿,尽力而为。”石伯最终瓮声瓮气地应道。
“好!”王审知笑了,“待堆肥熟好,移栽之前,我会再来一趟,亲自示范如何施用。”
几天后,初步发酵的堆肥已经可以初步使用。王审知果然再次来到了试验田。这一次,他同样挽起袖子,亲自下到准备施用堆肥的那块田里。
田泥没过他的脚踝,他毫不在意,从桶中抓起一把已经变得黝黑、几乎闻不到臭味的腐熟堆肥,仔细地、均匀地撒入田中,一边撒,一边向石伯和围观的格物堂匠师讲解施用的要点、用量以及注意事项。
阳光洒在他沾满泥浆和肥渍的身上,他的动作一丝不苟,神情专注而虔诚,仿佛不是在摆弄肥料,而是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
这一幕,被许多远远近近、好奇观望的农户和路人看在眼里。
消息像风一样传回城里。
“听说了吗?王司马真的亲自下田了!”
“何止下田!我亲眼看见的,他用手抓那‘堆肥’撒到地里!袍子都脏了!”
“天爷……这……这成何体统……”
“体统?我看未必!人家是真心想把地种好!”
“是啊,哪个官老爷能做到这样?就冲这份心,俺觉得那肥说不定真有点门道……”
舆论的风向,开始产生极其微妙的转变。王审知这“沾满泥巴”的形象,极大地冲击了人们对官员的固有认知。轻视鄙夷者有之,但更多人生出的,是一种混杂着惊讶、好奇、甚至是一丝敬佩的复杂情绪。
郑珏听到下人的详细回报,沉默了许久,最终只冷冷地评价了四个字:“沽名钓誉。”但他紧握的茶杯,指节却微微发白。他隐隐感到,对方用的是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用传统道理去驳斥的方式,在一点点瓦解着他的阵地。
而王审知,在示范完毕后,在田边的水渠里洗净手脚,穿上阿福递过来的干净外袍,翻身上马。
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衣袍下摆那些未能完全洗净的淡淡污渍,在阳光下并不显眼,却仿佛成了一种无声的宣言。
他没有回城,而是对陈褚说:“走,去看看新招募的工匠考核。鲁震那边,听说又和人在造价上吵起来了。”
他的目光平静而深远,仿佛刚才那沾满泥巴的一幕,不过是日常工作中最普通的一部分。
但所有目睹或听闻此事的人都知道,这绝不普通。
这位年轻的司马大人,正在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叩击着泉州这块古老的土地,以及土地上人们那颗被传统紧紧包裹的心。
秋收之约,已然开始。而赌注,远不止那两块田的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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