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沙陀使者抵达幽州。来的是拔野古的次子阿史那延,二十出头,高鼻深目,一身皮袍,举止间带着草原贵族特有的倨傲,但眼神灵动,显然不是莽夫。
王审知在丞相府正堂接见了他。阿史那延依草原礼节抚胸躬身,汉语说得有些生硬,但意思清晰:“尊贵的丞相,我奉父亲之命,前来见识幽州的繁荣与学问。父亲常说,南边的汉人最重礼仪学问,让我们多学习。”
“使者远来辛苦。”王审知微笑,“弘文院郑公正在云州讲学,想必使者已有所闻?”
阿史那延点头:“郑公的学问,让人敬佩。他讲的‘格物致用’,我们草原人也懂——好马刀要磨,好弓弦要调,都是这个道理。只是……没想到汉人能把道理说得这么透,还能做出那么多巧妙的器具。”
这话说得直白,却实在。王审知心中对这位年轻使者多了几分好感。
接下来的几天,阿史那延在礼官陪同下,参观了弘文院、天工院、城外的水力工坊,甚至获准远远观看了电报线路的施工。每到一处,他都问得很细:水车一天能磨多少麦子?新式犁比旧式省多少力?那黑乎乎的橡胶到底有什么用?架那么高的杆子拉线是为了什么?
尤其在天工院,他看到墨衡演示电报原理时,眼睛瞪得老大。当得知那“嘀嗒”声能瞬间将消息传到五里外,他沉默了很久。
参观结束后,阿史那延主动求见王审知。
“丞相,”他开门见山,“我来之前,父亲让我看看,幽州值不值得交朋友。我看了这些天,心里有数了。你们汉人有句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们做的这些东西,不是为了打仗杀人,是为了让日子过得更好——水车磨面、新犁耕田、还有那传信的线……我们草原人敬重这样的本事。”
王审知静静听着。
“河东的李将军也派人找过我们。”阿史那延话锋一转,“他送铠甲弓箭,许诺好处。父亲有些心动。但我觉得,铠甲再硬,挡不住饥饿;弓箭再利,射不穿冬天。如果幽州能给我们提供足够的盐、茶、布,还有……像那种新犁一样好用的工具,我们沙陀人,愿意交幽州这个朋友。”
话说得很直,但也很真诚。沙陀人重实利,也重承诺。
“幽州愿意与所有诚心相待的邻居做朋友。”王审知缓缓道,“盐、茶、布匹,乃至铁器农具,都可以通过互市公平交易。我们还可以派工匠,帮你们打井、修渠,让草场更丰美,牛羊更肥壮。至于朋友之间……”他顿了顿,“守望相助,自是应当。”
阿史那延眼中闪过亮光。王审知没有空口许诺,但给出的都是沙陀人最需要的东西——改善生活的物资和技术,以及尊重。
“我会把丞相的话,原原本本带给父亲。”阿史那延郑重抚胸,“我相信,父亲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送走沙陀使者,王审知站在庭中,望着北方天际。云州的方向,郑珏还在那里讲学,电报线路正一寸寸向那里延伸,而沙陀人的态度,似乎正在悄然转变。
这一切,都像那电报线路中的电流,虽然看不见,却在实实在在地改变着力量的格局。
建设,就是最好的防御,也是最有力的外交。
他忽然想起尤里画的那些蒸汽机械草图。或许,是时候让那位远方来客,也参与到某些建设中了。
“来人,”他转身吩咐,“请尤里工匠到书房。另外,让墨衡把他最新改进的电报装置图纸也带来。”
夜幕降临,书房里的灯光再次亮起,映照着摊开的图纸、沉思的面容,以及那盆在窗台上静静生长的嫩芽。
千里之外的草原王帐中,耶律阿保机正对着一份密报,脸色阴沉。
“沙陀人的小子去了幽州……电报……橡胶……”他喃喃念着这些陌生的词汇,眼中燃烧着不甘与疑惑。
他隐隐感觉到,有一种全新的、他无法理解的力量,正在南方生根发芽。而他赖以称霸的骑兵、弓箭、狼一般的悍勇,在这种力量面前,似乎正变得……陈旧。
“查!”他猛地将密报摔在地上,“给本汗查清楚!那‘电报’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还有那橡胶……不惜代价,也要给本汗弄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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