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阳惊雷:流星雨与少年将军的绝地反杀
地皇四年(公元23年)五月·昆阳城
昆阳城就像一张被飓风撕扯过的破旧地图,歪歪扭扭地瘫在豫州平原上。城很小,夯土的城墙不过丈许高,不少地方早已被雨水侵蚀得坑坑洼洼,露出里头胡乱塞着的草茎碎石。城头上,一面残破的“汉”字大旗,在燥热的东南风里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像一条濒死的鱼。
可此刻,这座不起眼的小城,却成了整个天下漩涡的中心。
城外,天地变了颜色。
目光所及,地平线仿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钢铁、皮革和血肉构筑的、无边无际的“莽”字旌旗海洋。赤色的、黄色的、黑色的旗帜,如同巨大而狰狞的鳞片,覆盖了每一寸土地,遮蔽了远方绿油油的麦田。无数士兵穿着五花八门的号衣,如同蝗虫般蠕动集结。沉重的脚步声、金属甲叶的摩擦声、牲畜的嘶鸣声、军官粗暴的呵斥声,混杂成一片沉闷而恐怖的巨大轰鸣,沉甸甸地压在昆阳城头每一个守军的心口,也压在城内数千百姓的头顶,压得人喘不过气。
空气中弥漫着牲口粪便的臊臭、皮革的霉味、还有几十万人聚集散发的浓重体味,令人窒息。更远处,一座座攻城器械正被无数蚂蚁般的人流艰难地拖拽、竖立起来:比城墙还高的巨型云楼,如同蹲伏的钢铁巨兽;包裹着沉重生牛皮、需要几十人才能推动的攻城冲车;还有排成阵列、闪着寒光的巨大床弩……阳光下,冰冷的金属光泽刺痛了城头守军的眼睛。
王寻,王莽任命的“剿匪”主帅之一,身披华丽的玄色重铠,骑在一匹通体漆黑、神骏非凡的高头大马上,志得意满。他用马鞭遥遥一指前方那座可怜的土围子,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弧度,声音洪亮得足以让周围一圈亲卫都听得清清楚楚:“诸位!碾碎此城,如同碾碎一只臭虫!破城之后,财帛子女,任尔取之!三日不封刀!”他身后的幕僚、将军们发出一阵志在必得的哄笑和欢呼。
城墙之上,守城主将王凤,绿林军的老资格头领,此刻却面无人色。他死死攥着冰冷的垛墙,指关节捏得发白,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衣领。他看着城外那片令人绝望的“莽”字海洋,看着那些狰狞的攻城器械,又回头望了一眼城内——街道上挤满了惊恐万状、面黄肌瘦的百姓,守城的士兵们衣衫褴褛,手里的武器大多是削尖的木棍和豁口的锄头,少数几把锈迹斑斑的铁剑都显得那么珍贵。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王凤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九千人……如何挡得住百万大军?螳臂当车……螳臂当车……”他身旁的几个亲信头领,脸上同样布满绝望的阴云,有人甚至悄悄别过脸去,不敢再看城外那令人崩溃的场景。
昆阳,这座小城和它九千名疲惫饥饿的守卫者,此刻就像惊涛骇浪中一叶随时会倾覆的孤舟,被抛进了名为“新朝”的灭世巨浪的咽喉深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死神的羽翼已然笼罩四野。
1.孤星夜奔:十三骑撕裂百万围
昆阳城内·县衙(临时指挥部)
空气凝固得仿佛能砸出冰碴子。昏暗的油灯在墙壁上投下跳跃不安的人影,映照着几张同样焦灼而绝望的脸庞。临时搭起的粗糙木案上,粗糙的陶碗里盛着浑浊的凉水,无人去碰。
主将王凤坐在上首,脊背佝偻着,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往日绿林豪强的剽悍气势荡然无存。他重重地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声音嘶哑干裂,像是砂纸在摩擦:“降!只能降了!诸位兄弟!不是咱王凤怕死!”他猛地抬起头,脸上肌肉扭曲,“是没法子!真没法子了!咱们这点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城外那些云车、冲车,”他手指颤抖地指向城外方向,眼神里是巨大的惊恐,“一旦动起来,这破城墙就是糊窗户的纸!一捅就破!到时候……全城老少,都得跟着陪葬!降了,或许……或许还能有条生路!”
“砰!”
一声巨响骤然炸开!坚硬的剑鞘狠狠地砸在木案上,浑浊的凉水溅湿了地图。
“放屁!”
角落里,一个年轻的身影猛地站起。他身材不算特别魁梧,但站得笔直,如同一杆蓄势待发的标枪。火光映亮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睛此刻燃烧着炽热的火焰,正是年仅二十九岁的偏将军——刘秀。他大哥刘演被更始帝猜忌杀害的伤痛尚未愈合,此刻胸中的悲愤与眼前这荒谬的投降论调激烈冲撞,几乎要破膛而出!
“王将军!诸位!”刘秀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瞬间压过了屋内的死寂。“降?你们以为投降就有活路?看看死在宛城外的那些兄弟!王莽老儿的狗崽子们,连投降俘虏的妇孺都屠戮殆尽!他们会放过昆阳?会放过我们?!”他猛地踏前一步,目光如炬,扫过在场每一个将领的脸,“投降,就是把脖子洗干净,送到王邑、王寻的刀口下!就是让全城父老乡亲,引颈就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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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凤被这激烈的反驳噎得脸色发青,嘴唇哆嗦着:“那……那你待如何?!冲出去?送死得更快!”
“冲出去,不是为了送死!”刘秀斩钉截铁,眼中闪烁着决绝与近乎疯狂的光,“是去搬救兵!是去找一条真正的活路!更始帝的大军此刻就在定陵、郾城一带休整!那是我们能活命的唯一指望!”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王凤,以及同样面有难色的其他将领,“昆阳还能守!必须守!拖住王邑这条疯狗!给我几天时间!我带人突围!去把援军带回来!”
“突围?说得轻巧!”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将领冷哼,“外面围得铁桶一般,别说人,怕是连只麻雀都飞不出去!你去送死,我们还能多活一会儿!”
刘秀猛地转身,直视着那人,眼神锐利如刀:“多活一会儿?然后洗干净脖子等死?还是等着城破,看着你们的妻儿老小被屠戮殆尽?!”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我带十三骑!就十三骑!人少目标小!趁着夜色,从城南找个缝隙钻出去!王邑骄狂自大,外围部署必有松懈之处!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你们守住昆阳,拖住他们,就是给我争取时间!就是给全城争取活路!”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每个人心头。王凤脸色变幻不定,看着刘秀年轻却异常坚毅的脸庞,看着他眼中那种不顾一切的决绝,再看看窗外那令人绝望的莽军大营,一种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的侥幸心理,终于缓慢地滋生出来。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最终,沉重地点了下头。
(《后汉书·光武帝纪》:“时城中唯有八九千人,光武乃使成国上公王凤、廷尉大将军王常留守,夜自与骠骑大将军宗佻、五威将军李轶等十三骑,出城南门,于外收兵。”)
更深露重,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汁。昆阳城南一处坍塌的豁口隐秘处,十四匹战马的马蹄都被厚厚的粗麻布包裹起来。刘秀和他的十二名最精锐、最悍不畏死的亲随骑兵(加上他自己共十三人),人人身着深色劲装,脸上涂抹着黑灰,如同融入了夜色。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刘秀最后看了一眼昆阳城内摇曳的微弱灯火,那里有他袍泽兄弟的性命,有全城无辜百姓的期盼。他猛地一夹马腹,压低声音喝道:“跟我冲!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活路——在城外!”
“驾!”
十四匹战马如同离弦的黑色利箭,悄无声息地射出豁口,猛地扎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马蹄包裹后的奔跑声沉闷如鼓点。他们紧贴着莽军连营的间隙,在篝火光芒的阴影里急速穿插。一股腐烂的稻草混杂着马粪的浓烈气味扑面而来。外围的莽军士兵大多在沉睡,少数哨兵也倚着兵器打盹,加上王邑自负于兵力绝对优势带来的松懈,竟真让他们在庞大的营盘边缘找到了一条狭窄的缝隙!
“有人!夜袭!”一个被马蹄声惊醒的莽军小校揉着惺忪睡眼,猛地看到如同鬼魅般掠过营边的黑影,惊恐地尖叫起来!
“快!放箭!拦住他们!”附近的营帐一阵骚动,几个莽军士兵手忙脚乱地抓起弓弩。
嗖嗖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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