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个售卖各种残破玉简的“摊位”(只是一块铺在地上的黑布)前停下,蹲下身,手指拂过那些冰冷破碎的玉片。大部分玉简神识探入都是一片空白或杂乱无章的碎片信息,显然早已损坏。
就在他准备放弃时,指尖触碰到一枚颜色暗沉、边缘有着焦黑痕迹的残破玉简。这玉简材质普通,但当他神识尝试探入时,却感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古老韵律的阻力。
有戏!
他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将这枚玉简拿起,同时拿起旁边几块彻底废掉的玉简作为掩护,看向隐藏在阴影中的摊主——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连面容都看不清的身影。
“这些,什么价?”他沙哑着嗓子问道。
那摊主头也不抬,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
三块下品灵石?倒是不贵。宁涛正准备付钱,那摊主却冷冷开口:“三十。”
宁涛动作一滞。三十块下品灵石,就买这几块大概率是废品的玉简?这简直是抢钱!
“道友说笑了,这些残简,三块灵石都嫌多。”宁涛试图还价。
“爱买不买。”摊主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带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宁涛目光微沉,他感觉这摊主似乎笃定他会买。是看出了什么?还是这玉简真的另有玄机?
他再次将神识集中在那枚暗沉玉简上,仔细感应。那股微弱的古老韵律再次浮现,隐隐间,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关于“镇”、“净”、“安魂”之类的破碎意念。
或许……真的与镇压业力有关?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当这个冤大头时,旁边另一个摊位上,两名修士的低语声隐约传来。
“……确定吗?‘血煞教’的人也来了金沙城?”
“千真万确,好像在找一张从黑沼泽流出来的残图……”
“啧,这帮疯子也掺和进来了,看来那残图不简单啊……”
血煞教?宁涛没听说过这个势力,但听名字就不是善茬。而且,又是残图!
他不再犹豫,取出三十块下品灵石,放在黑布上,将几枚玉简,包括那枚暗沉玉简,一起收起。
那摊主默默收走灵石,不再理会他。
宁涛转身离开,融入鬼市的阴影中。他感觉到,在自己付钱拿走玉简的刹那,至少有两三道不怀好意的神识,隐晦地从自己身上扫过。
怀璧其罪,在这鬼市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没有停留,加快脚步,七拐八绕,确认甩掉了可能的跟踪后,迅速离开了这片废弃矿坑区域。
回到城中临时租住的一间廉价客房,宁涛立刻布下了一个最简单的警示禁制,然后迫不及待地拿出了那枚暗沉玉简。
神识全力探入!
这一次,没有了摊主可能存在的干扰,他的神识终于艰难地破开了那层微弱的阻力,触及了玉简内部残留的信息。
一股浩瀚、古老、带着悲悯与镇压之意的破碎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
“……夫业力者,因果之缠……如影随形,焚神蚀骨……”
“……红莲业火,毁灭亦新生……凝其形,镇其神,或可……以杀止业?”
“……上古有碑,名‘镇业’……遗落九幽……寻之……或可得一线生机……”
信息断断续续,残缺得厉害,但其中提到的“红莲业火”、“以杀止业”、“镇业碑”等字眼,让宁涛心头剧震!
这玉简,竟然真的记载了与业力相关的只言片语!虽然大部分是描述业力的可怕和某种近乎悖论的解决思路(以杀止业?),但最后提到的“镇业碑”,似乎指向了一条实实在在的路径!
九幽?那是传说中的幽冥之地,岂是练气小修能够涉足?
宁涛压下心中的激动与疑虑,将这段残缺的信息牢牢记住。无论这信息是真是假,至少给了他一个方向,一个希望。
他将玉简收起,目光透过窗户,望向城外那片在月光下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金色沙海。
金沙城,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血煞教、古修洞府残图、神秘的鬼市摊主、还有这指向九幽的镇业碑线索……
危机与机遇,如同交织的网,将他笼罩。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在这漩涡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线生机。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拥有足够的实力和资源。
他盘膝坐下,体内元核缓缓旋转,中心那朵微小的业火红莲虚影静静悬浮。
前路艰险,唯有步步为营,方能于死境中,杀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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