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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苏知县罗衫再合(第2页)

这老尼五十多岁,是半路出家的,懂些人情世故,问道:“奶奶这阵痛,倒像是要生孩子了?”郑夫人哭着说:“不瞒师父,我怀了九个月身孕,昨晚赶路太急,怕是要生了。”老尼面露难色:“奶奶别怪我,这里是佛地,不能沾染污秽,你还是去别处吧,我不敢留你。”

郑夫人泪如雨下,哀求道:“师父,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这天下之大,要是连十方佛地都不留我,我还能去哪?想必是我苏家前世罪孽深重,今日遭此横祸,不如一死了之!”老尼心软了:“也罢,庵后有个厕屋,不算污秽,你要是没处去,就先在那儿住着,等生了孩子再进庵里来。”

郑夫人实在没办法,只好捧着肚子挪到庵后厕屋。好在这厕屋不是露天的粪坑,还挺干净。刚进屋,几阵剧痛过后,她就生下了一个男婴。老尼听见孩子哭声,赶紧跑过去看:“奶奶恭喜平安!只是有件事要跟你说:母子不能都留在这儿。要么你把孩子留下,我帮你找人抚养,你另寻去处;要么你想住下来,就把孩子丢了,不然佛地里老有婴儿啼哭,容易引人疑心,查出你的来历,又是一场祸事。”

郑夫人抱着孩子,左思右想,怎么都舍不得,最后咬咬牙说:“我有办法。”她脱下贴身穿的一件罗衫,把孩子紧紧包裹好,又拔下头上的一股金钗,插在孩子胸前,对着天拜道:“夫主苏云,要是咱们苏家不该绝后,求老天开眼,派个好人收养这孩子!”说完,她把孩子递给老尼,恳求她把孩子放在十字路口。老尼念了声“阿弥陀佛”,接过孩子,走到半里外的大柳村,把孩子放在了柳树底下。这场景,就像当年弃婴在路上重逢,又好似空桑里再诞下贤才,不知这孩子将来能否平安长大。

老尼送完孩子回来,把经过告诉了郑夫人。郑夫人悲痛欲绝,差点哭晕过去,老尼赶紧在一旁不停劝解。之后老尼净了手,到佛前为她念了血盆经,还天天端汤送水悉心照料。郑夫人感激不尽,把身上带的簪子、耳环、手镯全都解下来,送给老尼当庵里的香火钱。等孩子满月后,她就剃度出了家,在庵里当起道姑,每日拜佛念经。过了几个月,老尼怕在本地惹出是非,又带着她转到当涂县的慈湖老庵隐居,从此再也没出过门。

再说徐能,醉醺醺地在椅子上睡到五更天才醒。手下人见他醉得不省人事,早就各自散了。徐能一醒就想起郑夫人,赶紧跑进房里,却发现是空房,连朱婆也不见了。他喊来丫鬟询问,丫鬟们一个个瞪着眼说不出话。看到后门大开着,徐能立刻明白两人跑了,虽然不知道往哪去,也赶紧起身追赶。他料定两人不会走大路,肯定往僻静的小路跑,就顺着苏奶奶逃走的方向追去。也是天意使然,他正好走了郑夫人之前走的路,到了那口义井边,看见井边扔着一双女鞋——那是他前妻的旧鞋,他认得是朱婆的。徐能心里嘀咕:“难道她跑到这儿来寻短见了?”扒着井栏往下一看,黑洞洞的啥也看不见,也就懒得管了,继续往前追。又跑了十几里,到了大柳村前,还是没见到人影。正要转身回去,忽然听见有小孩子的哭声,走近一看,大柳树下躺着个婴儿,长得眉清目秀,胸前还插着一股金钗,不知道是谁撇下的。徐能心里暗喜:“我都快四十了还没孩子,这不是老天爷赐给我的儿子吗?”他轻轻把孩子抱起来,小家伙居然立刻不哭了。徐能高兴坏了,也顾不上追人了,抱着孩子就回了家。刚好家里姚大的老婆刚生了个女儿,没满一个月就夭折了,正好有奶水。徐能把那股金钗赏给了姚大老婆,让她好好喂养孩子:“等孩子长大了,我自会好好照顾你。”真应了那句诗:插下带刺的蔷薇藤,养大了猛虎反会伤自己;凡人不懂上天的深意,种下祸根只等它长成。

话分两头,再说苏知县被徐能扔进黄天荡后,真是“死生有命”。要是命该绝,再多人救也没用,可苏知县后来还有造化——他在水里半沉半浮,竟然漂到了向水闸边。刚好有艘徽州商人的船泊在闸口,商人陶公半夜起来小便,觉得船底下有东西,就让水手用竹篙挑起来,一看是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陶公又惊又奇,不知道是死是活,正想推回水里,没想到苏知县在水里泡了半夜还活着,开口喊:“救命!救命!”陶公见他还活着,赶紧解开绳索,拿姜汤把他灌醒,问他出了什么事。苏知县一五一十地说了,说自己被山东王尚书家的船家抢劫,打算去上司那里告状。陶公是个本分做买卖的人,一听要跟山东王尚书家打官司,怕连累自己,顿时有些后悔。苏知县看出他脸色变了,怕他不肯收留,赶紧改口:“现在我盘缠全没了,做官的文凭也丢了,实在没地方去。要是你能给我个安身之处,我再慢慢想办法。”陶公说:“先生别怪我直话直说,你要是想去告状,我可不敢管这闲事;但要是只想找个地方住,我们村里有个学堂,你要是愿意,就先在那儿住一阵子。”苏知县连忙道谢:“多谢!多谢!”陶公拿了些干衣服让他换上,把他带回了家。这个村子虽然叫三家村,其实有十四五户人家,每家都有孩子上学,陶公是村里的领头人,他安排各家轮流给苏知县送吃的,让他在村里教书,还特意嘱咐他不要出门。各位看官记好了,苏知县这时候在村里教书,正是:还没来得及治理地方百姓,先暂时当起了教“之乎者也”的先生。

苏老夫人在家日夜思念儿子苏云,对二儿子苏雨说:“你哥哥当官去了三年,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念在兄弟情分上,亲自去兰溪他的任所,打听下消息回来,也好慰慰我这颗悬着的心。”

苏雨领了母亲的命,收拾好包裹,一路走陆路、搭水路,不到一个月就到了兰溪县。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不懂官场规矩,直接跑到县衙私宅门口敲门。守门的皂隶赶紧拦住:“你是谁啊?”苏雨说:“我是知县老爷的亲戚,快通报一声!”皂隶道:“我们大爷脾气可不好,既是亲戚,得说清姓名,我才好敲云板通报。”苏雨道:“我是苏爷的亲弟弟,特地从涿州老家来的。”皂隶“啐”了一口,骂道:“胡说八道!我们大爷姓高,是江西人,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正吵着,几个闲着的公人也凑过来帮腔:“哪里来的骗子,打出去!”苏雨怎么解释都没人听,被他们拉拉扯扯。这动静惊动了里面的高知县,他走出私宅问缘由。苏雨一看出来的不是哥哥,心里顿时慌了,跪下禀道:“小人是北直隶涿州的苏雨,我亲哥苏云三年前被选为这里的知县,到任后就没了消息。老母在家惦记,让我千里迢迢来打听,没想到遇到了大人。您既然在这儿任职,肯定知道我哥前任的下落吧?”

高知县连忙扶起他,让座说道:“你兄长压根没来过任上,吏部以为他病故了,才把这个空缺补给了我。既然家里也没消息,他不是翻船就是遭了强盗。要是中途病死,怎么也该有人回原籍报信啊?”苏雨一听,当场哭了起来:“老母还盼着他衣锦还乡,没想到他死得不明不白,我可怎么回去跟老母交代!”高知县看他可怜,也动了同袍之情,安慰道:“事已至此,你也别太伤心。先在这儿住一两个月,我派人四处打听你哥的消息,到时候再回去也不迟。所有路费都由我来出。”说完,就让门子从库房取了十两银子当路费,派一个皂隶送苏雨去城隍庙住下。

苏雨虽说得了高知县的关照,可心里悲痛万分,日夜啼哭,住了半个月就病倒了,吃药也不见好,最后竟然去世了——亲兄弟没见到,反倒让老母亲又要经历丧子之痛!高知县亲自买了棺材去殡殓,把灵柩停在庙里,嘱咐道士好好照看。

再说徐能,自从抱回那个小孩儿,就让姚大的老婆当乳母,养着当自己的儿子。俗话说“只愁不养,不愁不长”,这孩子长到六岁就聪明过人,徐能给他取名徐继祖,送他上学读书。十三岁时经书就学得通透,考中了秀才补了廪生;十五岁那年考中举人,起身去京城参加会试。

路过涿州时,徐继祖走得累了,下马歇脚。看见一位老婆婆,满脸皱纹、头发花白,正提着个瓷瓶去井边打水。徐继祖上前作揖,求一碗清水解渴。老婆婆老眼昏花,见这小官人长得清秀可爱,就邀请他到家里喝茶。徐继祖道:“只怕老人家府上太远了!”老婆婆说:“就在十步之外!”徐继祖真的下了马,跟着老婆婆回家。只见院子看着像旧时候的大户人家,却十分冷落,后面的房子都被火烧了,瓦砾成堆,只剩三间厅房用土墙隔开:左一间是老婆婆的卧房,右一间堆着破家具,中间空着,旁边供着两个灵位,写着“长儿苏云”“次儿苏雨”。厅侧边的耳房里,有个老婢女在烧火。

老婆婆请徐继祖在中间坐下,自己陪着,让老婢女端来一碗热茶。她盯着徐继祖目不转睛,忍不住流下泪来。徐继祖觉得奇怪,问她怎么了。老婆婆道:“我都七十八岁了,就算说错话,想必你也不会怪我。”徐继祖道:“有话尽管说,我不怪你。”老婆婆问:“你姓啥?今年几岁了?”徐继祖说了自己的姓名,说自己十五岁,刚考中举人,要去京城会试。老婆婆屈指一算,眼泪掉得更凶了。徐继祖也觉得难过:“老人家这么伤心,肯定有啥伤心事吧?”

老婆婆道:“我有两个儿子,长子苏云考中进士,当了兰溪县知县。十五年前,他带着媳妇去上任,一去就没了消息。我又派二儿子苏雨去打听,结果苏雨也没回来。后来听人说,大儿子被江盗杀了,二儿子死在了兰溪。我哭都没地方哭,后来邻居家失火,把我的卧室也烧了。我就和这个婢女住在这几间屋里,等着死呢。刚才见你长得跟苏云一模一样,又刚好十五岁,所以我才这么伤心。天色已晚,你要是不嫌弃我家穷,就住一晚,吃顿素饭吧。”说完又哭了起来。

徐继祖是个善良的人,被她的遭遇感动,也不忍心走,就答应住下了。老婆婆杀了鸡、煮了饭招待他,两人聊到半夜,徐继祖就在中间屋里歇息。第二天早上,老婆婆又留他吃了早饭,临走时依依不舍,从破箱子里拿出一件没拆开的罗衫送给她:“这是我亲手做的,男女各一件,花样一样。女衫给我儿媳妇带去了,男衫折叠的时候被灯花烧了个领口,我嫌不吉利,就没给我那死去的儿子穿,一直收着。今天见了你,就像见了苏云一样。你收下这件衣服,要是明年考中功名,衣锦还乡,麻烦你派人去兰溪县打听下苏云、苏雨的真实消息告诉我,我死也瞑目了。”说完放声大哭。徐继祖莫名也掉下泪来,接过衣服上了马,老婆婆哭着进屋了。

徐继祖到了京城,接着考中了二甲进士,被任命为中书。朝中官员见他年纪轻轻却老成干练,都很敬重他。还有人打听他没成亲,愿意赔嫁妆把女儿嫁给他,徐继祖因为没跟父亲禀报,都婉言拒绝了。在京城待了两年,他被选为监察御史,派去南京刷卷,顺便回家省亲娶亲,这年他刚好十九岁。而徐能此时已经靠着抢来的钱财当了“太爷”,在家耀武扬威、横行霸道——正应了古人那句话:常将冷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得几时?

郑氏夫人在慈湖尼庵一住就是十九年,从没出过门。这天她照镜子,见自己容貌早已不复当年,忍不住潸然泪下:“杀夫之仇没报,孩子也不知死活。就算当年有人收留,也不知道落在谁家、住在哪里。我如今憔悴成这样,又是道姑打扮,想必没人认得。这几年在庵里吃闲饭,心里也过意不去,不如出去化缘,一来能帮衬庵里,二来顺路去仪真打听孩子的消息——都说大海浮萍也有相逢日,万一老天开眼,孩子就在近处,母子相见后,我把真相告诉他,让他为父报仇,也了却我的心愿。”

她跟老尼商量好,便托着钵盂出了庵。一路化斋来到当涂县,只见街上搭着彩棚,说是要迎接刷卷御史徐爷。郑氏到一户人家化斋,那家是里正,忙着接官,推辞道:“家里太忙,改日再给你布施。”隔壁有户人家的女眷站在门口看搭彩,见这道姑长得清秀,年纪也不算大,化不到斋怪可怜的,就喊她过来。郑氏连忙上前问好,女眷把她请进中堂,端上素斋,问起她的来历。

郑氏觉得对方不像坏人,心想:“要是一直隐瞒,这辈子也没个头。”就把十九年前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没想到屏风后女眷的丈夫一直在听,越听越气愤,走出来对郑氏说:“你受了这么大的冤屈,现在刷卷御史来了,怎么不去告状申冤?”郑氏道:“我是女流之辈,从小没读过书,写不了状纸。”那汉子道:“告状的事我帮你!”立刻去买了张三尺三的绵纸,从头至尾写了状子:“告状妇郑氏,年四十二岁,直隶涿州人。丈夫苏云,考中进士后被任命为浙江兰溪县知县。某年我随他赴任,路过仪真时,因船漏水换了船。谁知船户徐能是个惯盗,纠集同伙中途抢劫财物、谋害我丈夫,还想霸占我。我侥幸逃出,在尼庵里躲了十九年,冤屈至今未雪。徐能现住五坝街,恳请大人捉拿正法,我生死都感激不尽!”

郑氏收好状子道谢离开,径直走到接官亭。此时徐御史正在宁太道周兵备的船上回拜,船头收拾得干干净净。郑氏不知深浅,直接上船,管船的急忙阻拦,她当场喊起冤来。徐继祖在舱里听见,只觉得哭声凄惨,就叫巡捕官把状子接进来,和周兵备一起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徐继祖吓得面如土色——状子告的正是他父亲徐能!

他屏退下人,私下向周兵备请教:“这妇人告的是我父亲,我要是不准状,怕她去别的衙门告。”周兵备哈哈大笑:“先生你太年轻,不懂变通。这有何难?让巡捕官把她带到明天的察院审问,到时候一顿板子把她打死,不就绝了后患?”徐继祖起身道谢:“受教了。”辞别周兵备后,他吩咐巡捕官把郑氏押起来,明天带进衙门亲自审问。

回到察院,徐继祖一夜没睡,心里翻来覆去:“我父亲当了一辈子强盗,这妇人说的可能是真的。要是当初杀了苏知县,现在又打死他妻子,岂不是冤上加冤?可要是不杀她,我家的祸事就大了。”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涿州遇到的老婆婆,说儿子苏云被强人所害,想必就是这件事!又琢磨:“我父亲作恶多端,怎么会有我这样的功名?小时候同学总笑我不是亲生的,我到底是谁生的?这事只能问奶公姚大,得赶紧让他来采石驿见我!”

第二天,他先打发人送家书给仪真的徐能,然后升堂审案。见了郑氏,徐继祖心里莫名酸楚,问了几句后,特意问:“你有儿子吗?怎么自己来告状?”郑氏流泪把庵中产子、用罗衫包裹、插着金钗放在大柳村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徐继祖心里已有答案,却没当场发作,吩咐道:“你先回庵里等着,等我查清强盗实情,再唤你前来。”

随后徐继祖前往采石驿,等姚大赶来。到了深夜,他把姚大叫到床前,好言安抚后突然问:“我是谁生的?”姚大答道:“是太爷生的啊。”徐继祖再三盘问,姚大始终不肯改口。徐继祖发怒道:“我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的!你要是说实话,看在你妻子哺乳我的情分上,免你一死;要是不说,我就把你押到当涂县活活打死!”姚大见他动了真格,连忙磕头:“我说!只求老爷别在太爷面前泄露!”

接着,姚大就把当年黄天荡打劫苏知县、徐能想霸占郑夫人、在大柳村捡到婴儿(也就是徐继祖)带回家让妻子哺乳的事全说了。徐继祖又问:“当初裹孩子的罗衫和金钗还在吗?”姚大道:“罗衫染了血迹洗不掉,和金钗一直留着。”徐继祖心中彻底明了,吩咐道:“这事只有你我知道,你明天回家取了罗衫和金钗,连夜赶到南京衙门找我。”

同时,他派人带着银两去慈湖庵,把郑夫人接到南京。一切安排妥当后,徐继祖起身前往南京赴任——少年科第的荣耀如锦绣般耀眼,而他这个御史的威名,也即将如惊雷般震慑一方奸邪!

苏云在三家村教书十九年,天天惦记着老家的老母、生死不明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心里愁得不行。清明这天,趁着村民都去扫墓,他写下谢帖感谢陶公收留,揣着笔墨出门,一路靠卖字为生,打算去仪真找消息。

走到常州烈帝庙时,天晚了就投宿在庙里。夜里他梦见庙中灯火辉煌,自己求了一签,签语是:“陆地安然水面凶,一林秋叶遇狂风;要知骨肉团圆日,只在金陵豸府中。”五更醒来,他把签语记得死死的,暗自琢磨:“我在江里遇劫被救,在山里住了这么多年,‘陆地安然水面凶’已经应验了。‘一林秋叶遇狂风’就是说我们骨肉分离,难道真能团圆?金陵是南京,御史衙门叫豸府,我不如直接去南京告状!”

天明后他拜了神像,掷笤求签,果然是吉兆。于是直奔南京,写了状子告到操江御史衙门,状告山东王尚书家的船户徐能等人劫财害命。巧的是,操江林御史是苏云的同年,看了状子很同情他,立刻发文书给山东抚按,要拿徐能一伙。刚发完文书,刷卷御史徐继祖就来拜访,林御史随口提起了这事。

徐继祖心里一动,回去后就叫人把操院的差人喊来,给了他二两盘缠,让他先别去山东,等自己消息。没多久,徐能、徐用带着赵三、姚大等一伙人,捧着百金贺礼来南京庆贺徐继祖升职——这真是自投罗网!徐继祖先按礼数招待他们,夜里却悄悄叫姚大拿出带血的罗衫和金钗,又想起涿州老婆婆的话,越发确定自己就是苏云的儿子。

第二天,徐继祖在后堂摆宴,暗中安排了五六十个民壮快手。宴席正酣时,他派人请来苏云,苏云一眼就认出了徐能等强盗。徐继祖见状,挥扇为号,民壮们一拥而上,把徐能等七人全捆了。徐能还喊:“继祖孩儿救我!”徐继祖骂道:“你这强盗,谁是你孩儿?你认得这位苏知县吗?”

这时,郑夫人也被接到了衙门。十九年未见的夫妻、母子终于重逢,三人抱头痛哭。徐继祖正式认祖归宗,改名苏泰,取“否极泰来”之意。

随后苏泰审理案件,徐用因为当年救过苏云夫妇,被免罪释放;徐能、赵三是主犯,打八十板;其他同伙按罪责轻重各打四十到六十板,之后全关进大牢。苏泰又上书朝廷,奏明实情,请求给假回乡省亲归娶。朝廷准奏,还封苏云为御史,允许父子俩驰驿还乡。

行刑时,苏泰念及姚大妻子的哺乳之恩,让姚大缢死留全尸。徐能等强盗尽数伏法,家产也被查抄充公。路过仪真时,苏泰派人祭奠了投井的朱婆,给了救过郑夫人的老尼百两白银,还为苏雨、朱婆等人做了道场。

途中经过山东临清,告老还乡的王尚书(就是当年那艘船的主人)亲自迎接。他感激苏泰不追究王府责任,主动提出把自己十六岁的幼女嫁给苏泰。苏云答应了这门亲事,在临清办完婚礼后,带着新婚妻子一起回涿州。

到了涿州老家,苏云的老母亲还健在,见到儿子、儿媳和孙儿,欢喜得不行。当初被火烧毁的旧居没法住,他们就先借察院安顿,后来建起了御史府。苏云在家奉养母亲到九十多岁,苏泰官至坐堂都御史,他和王氏夫人的两个儿子也都考中了功名,还把次子过继给了苏雨为后。这桩十九年的冤案终于昭雪,苏家两代甲科,成为当地流传千古的佳话。

后人有诗云:月黑风高浪沸扬,黄天荡里贼猖狂!平陂往复皆天理,那见凶人寿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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