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睡着后,江逾白轻轻把小床的栏杆拉上。他退后一步,朝我伸出手:“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我没问是什么地方,只是把手放进他掌心。他的手指很暖,握得也稳。
我们坐车离开家,路上阳光很好,照进车窗。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树影一晃一晃地掠过。他一直没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在看我。
车子停在一栋老式建筑前。红砖外墙,拱形门廊,门口立着“江氏家族博物馆”的牌子。以前听说过这里,但从来没来过。
“今天开新展区。”他说,“只对你开放。”
我愣了一下,“就我?”
他点头,“预约制,今天只接待我们一家。”
我跟着他走进去。大厅里很安静,只有脚步声回响。穿过一条走廊,拐进侧厅,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又缓缓亮起柔和的光。
面前是一间独立展厅,墙上写着四个字:育儿日记。
我站在门口,没动。
玻璃展柜整齐排列,里面放着一些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一本边角卷起的笔记本,纸页泛黄,封面有块明显的奶渍。旁边是条深灰色领带,领带尖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像是被谁用力扯过。
每件展品下面都有一张手写卡片,字迹熟悉——是江逾白的笔迹。
我走近第一个展柜。卡片上写着:“第一次泡奶粉,水温38.5℃,实际倒入42℃,林溪皱眉说‘你会烫到她’。她说得对,我确实紧张得像个新手。”
我抬头看他。他站在我身后半步,神色平静,像在等我自己发现什么。
我又走到下一个展柜。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袖口,沾着点发黄的痕迹。卡片上写:“凌晨三点喂奶,宝宝吐了我一身。林溪一边拍她背,一边瞪我,说‘你怎么不接住’。我没接住,但记住了她护着孩子的样子。”
我的脸有点热。
再往前,是一本摊开的笔记。纸上有潦草的字迹和画歪的图表,标题是《换尿布流程图》,下面画着步骤,还标了箭头和注意事项。
卡片上的字更短了:“第三十七次换尿布失败,林溪说我像在拆炸弹。她脸红的样子,像极了高二那年我故意答错她提问时,她在讲台上跺脚的模样。”
我猛地回头。
他依旧站着,目光落在我脸上,没有躲开。
“你……把这些都留着?”
“嗯。”他声音很轻,“每一页都是真的。”
我重新看向那页笔记。纸张边缘有些磨损,像是被翻了很多遍。上面除了记录时间、次数,还有几行小字:“她说我笨,可还是手把手教我。她以为我没看见,其实我看得很清楚——她生气的时候耳朵会红。”
我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江母从入口走来,穿着素色长裙,手里拎着包。
“来了?”她笑着说,“我听说新展区开了,就来看看。”
她走到展柜前,低头看了一圈,忽然笑出声:“这领带不是你爸结婚那天戴的那条吗?我记得你说再也不穿了。”
江逾白点头,“后来被宝宝抓坏了。”
“结果你还拿来展览?”她摇头,“你爸当年追我的时候,送过一束花就觉得自己浪漫得不得了。哪像你,连换尿布都能写出论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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