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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我们家要破产了（第2页）
这位平日里吊儿郎当、对家族生意能躲就躲的富二代，此刻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他“噌”地一下从太师椅上弹了起来，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冲着坐在书桌后面、面色凝重的老王就急吼吼地嚷道：
“爸！！”他的声音因为紧张都有些变调了，“咱们集团现在的负债率到多少了？！你肯定知道！快说啊！”他急得直跺脚，仿佛已经看到了家族帝国摇摇欲坠的惨状。
王多鱼不怀疑他爹不知道这个数，最近这几个月，老王天天在会议室里，跟一堆财务总监、会计师开会，算的不就是这些要命的账吗？
老王的反应却截然不同。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地、极其沉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仿佛要把胸腔里的压抑都吐出来似的。然后，报出了一个数字：
“是百分之六十七。”
报完这个数字，老王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补充了一句更具体、也更严峻的事实：“而且，这其中有接近……三百个亿的债务，明年……最晚后年初，就要陆续到期了。”
“六十七？！还有三百亿明年到期？！”王多鱼一听这个数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带着哭腔喊道：“我的亲爹啊！这……这不就是要破产的节奏吗？！完了完了！咱们家这下是不是要睡大街了？！我那几辆车是不是得赶紧卖了抵债啊？！”他的想象力已经开始朝着最坏的方向狂奔，脑补出自己从挥金如土的富二代沦落为街头乞丐的悲惨画面了。
“放你娘的屁！”老王被儿子这番没出息的混账话彻底激怒了，刚才努力维持的沉稳瞬间破功！他“砰”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一下，指着王多鱼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你个混账东西！胡说八道什么？！咒自己家破产？！老子还没死呢！”他气得胸口起伏，“平时老子三催四请让你来公司开会，学点东西，你人呢？不是跟你那帮狐朋狗友鬼混，就是躲在家里打游戏！现在知道急了？屁都不懂就在这儿瞎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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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了几句，老王似乎顺了口气，但怒气未消，他瞪着不成器的儿子，语气凌厉地反问道：
“谁他妈告诉你负债率高就一定会破产的？！啊？！你大学的经济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他的手指用力点着桌面，“我们亿达这么大个集团，旗下那么多商场、酒店、院线，每天有多少稳定的现金流进来，你知道吗？！啊？！这些难道不是钱？！”
王多鱼被老爹骂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大声嚷嚷，但脸上还是写满了“我不信，你就是死要面子”的怀疑和焦虑。
李正阳没有理会王多鱼那副天快塌下来的样子，他的目光始终沉稳地落在王林脸上。听到老王亲口承认67%的负债率和即将到期的巨债，李正阳心里更有底了。
于是，他语气平和地开口，声音清晰而冷静，仿佛在陈述一份尽调报告：
“王叔，多鱼先别急。亿达的基本盘，远比很多人想象的要稳固。”他先抛出了令人安心的数据：“如果我没记错，根据亿达集团去年的年报，整个集团的总营收应该是在1200亿华币左右。毛利率平均水平保持在百分之四十以上，净利润接近200亿。而且，这已经是亿达连续第九年保持超过30%的增长率了。这个成绩单，在整个行业里，绝对是顶尖的。”
他特意看了一眼脸色稍缓的王多鱼，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即使在高速扩张期，亿达的整体负债率，在同行里也一直控制在相对较低的水平，财务风格堪称稳健。单从这些表面数据看，亿达的健康状况，甚至比很多竞争对手都要好。”
听到李正阳如数家珍般报出这些核心数据，并且给出了正面评价，王多鱼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回了肚子里，长长舒了口气，拍着胸口小声道：“我就说嘛！吓死我了……”连王林紧皱的眉头也略微舒展了一些，微微颔首，对李正阳的精准了解和客观评价表示认可。书房里紧张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一瞬。
然而，李正阳话锋陡然一转，那个“但是”像一道冷锋，瞬间将刚刚升温的气氛重新冻结！
“但是，”他的声音加重了几分，“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亿达赚了多少，而在于它花了多少，以及钱花在了哪里！亿达赚的确实不少，可花得更凶！”
他的目光锐利地看向王建国，直接点出了最危险的命门：
“尤其是近年来，集团在传统住宅开发，特别是那些追求‘地王’的高价项目上，以及更大手笔的海外地产投资上，使用的财务杠杆实在是太高了！这就像在走钢丝！”他做了一个危险的手势，“一旦市场风向突变，销售回款速度跟不上，或者融资渠道收紧，这些占用巨量资金、利息负担沉重的项目，立刻就会从‘利润奶牛’变成‘出血点’，甚至可能产生连锁反应，拖累整个集团健康的现金流！到时候，为了应对债务危机，恐怕就不得不……”
李正阳停顿了一下，吐出了一个残酷的词语：“……断臂求生！被迫出售旗下的核心优质资产来救命。而且，在那种急迫的情况下，出售的价格，绝对不会理想，等于是贱卖家当！”
这番话，精准地命中了王林内心最深的隐忧。他的眉头再次紧紧锁死，脸色变得异常凝重。李正阳没有停留在危机描述，而是顺势将话题引向了第二个议题——亿达的多元化投资方向。
老王深吸一口气，终于主动开口，问出了那个关乎集团未来命运的问题，语气低沉：“正阳，照你这么说……你是觉得，亿达这些年搞的多元化……路子走错了？”
“不，王叔，恰恰相反。”李正阳立刻摇头否定，语气非常肯定：“您的眼光和魄力，我一直非常佩服。您主导投资的这些领域——商业地产、文娱、旅游，甚至包括海外地产，从长远和战略布局来看，都是极具潜力的黄金赛道。您的判断一点问题都没有！”
先给予高度肯定，然后，李正阳再次祭出了“大势”这把利剑：
“但是，王叔，时代变了！宏观政策的风向，马上就要变了！过去那种依靠高杠杆、高负债、疯狂跑马圈地的发展模式，已经走到了尽头！国家要的是稳定和安全，而不是虚高的泡沫和潜在的金融风险。”
接着，他开始对亿达的核心业务板块，进行了一番精准的“解剖”：
“商业地产这是亿达目前最赚钱的现金奶牛，毛利高、品牌效应强。但王叔，您应该比我更清楚，一二线城市的优质地段几乎已经被瓜分完毕，市场早已饱和。现在的火热，很多是最后的疯狂和存量博弈。这块业务需要从‘攻城略地’转向‘精耕细作’，重点是提升运营效率和坪效。”
“文娱板块院线和商业地产是天然同盟，客流互相促进，而且它本身是轻资产运营，占用资金不大，现金流稳定，是优质资产，应该保持。”
“可是”李正阳的目光变得尖锐起来：
“旅游板块王叔您这几年投入几百亿巨资打造的主题乐园，愿景很好。但这类项目投资回收期太长，运营成本极高，受经济周期影响大，回报率实在太低！它像一个巨大的资金黑洞，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会严重消耗集团的现金储备，弹性变得非常差。”
“至于海外地产……王叔，恕我直言，以目前和未来几年的国际形势、资本管制和当地市场风险来看，这个板块，压根就不可能为集团贡献正向利润，甚至可能持续失血。这一点，您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
一番分析，条理清晰，利弊分明，既肯定了老王过去的战略眼光，又尖锐地指出了在新形势下，哪些是需要全力守护的“基本盘”，哪些是可能拖垮巨轮的“昂贵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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