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守言堂内,灵幡低垂,香灰簌簌落于青砖,如亡者无声的叹息。
林晚昭端坐主位,一袭素白长裙染着未干的血痕,面色惨白如纸,唇无半分血色,可那双眸子却亮得骇人,像寒夜中唯一的星火,灼灼逼人。
她身上的气息虚弱至极,仿佛一口气便能吹散她的形魂,可那股从残魂深处迸发的意志,却压得整座祠堂不敢喘息。
林念安捧册立于侧,指尖颤抖,却一字不差地诵读着名册上的记录:“三十六命案,二十七因灯毒,九因命契反噬。你以孩童试药,以忠仆炼阵,以亲姐之女为灯引——你还有何话?”
她虽目不能视,却“看”得最清。
那名册是守言堂千年传承的《亡语录》,唯有血脉觉醒者方可触之,而此刻,书页上浮现的,全是灰袍渊亲手写下的罪证,字字带血,句句焚心。
堂外,盲琴师十指抚弦,琴音如泣如诉,游走于阴阳之间。
他名命契余响,一生游走京中,专听誓断之音。
此刻他双目紧闭,额角青筋暴起,仿佛正与某种无形之力抗衡。
琴弦忽地一颤,崩断一缕,发出刺耳锐响。
“来了。”他低语,声音沙哑如锈铁磨地。
刹那间,阴风自地底涌出,吹得灵幡猎猎作响。
烛火骤然转青,幽蓝如鬼火,映得四壁影影绰绰,似有无数亡魂列席旁听。
林晚昭缓缓抬起手,指尖划过掌心,一道血痕绽开,鲜血滴落灵案,渗入刻满古纹的木心。
她声音极轻,却字字如钉,敲进九幽:“林烬渊——你若尚存残念,现身受审!”
话音落,堂中空气凝滞。
一缕灰烟自地缝中蜿蜒而出,扭曲、凝聚,渐渐化作人形——灰袍覆体,面容枯槁,正是传说中早已魂飞魄散的灰袍渊。
可那双空洞的眼,却藏着难以言说的悲怆,仿佛百年孤寂,万劫不复。
沈知远扶柱而入,脚步沉重,脸色苍白如雪。
他一路疾行,从户部密档房翻出尘封卷宗,指尖还沾着陈年墨灰。
他声音沙哑,却清晰如刃:“户部密档已查清——灰袍渊原名林烬渊,二十年前被逐北境的听魂族幼子,你母林听澜亲弟。”
话落,满堂死寂。
林晚昭指尖一顿,指甲深深掐入案几,发出细微裂响。
她早知灰袍渊与林家有关,却未料,竟是血脉至亲。
母亲临终前,只说“族中有人背叛命轨”,却从未提过他是她亲弟。
是不愿说?
还是……不敢说?
她缓缓闭眼,记忆如潮水倒灌——幼时母亲抱着她,在灯下低语:“晚昭,你听得到死人说话,是福也是祸。藏好你的耳朵,别让人知道。”那时她不懂,为何要藏。
如今才知,那不是恐惧,是保护。
因为她若被发现,便会成为下一个祭品。
“我娘救他。”林晚昭睁眼,声音冷得像冰,“族中要杀他,她拼死护下,送他北境流放。可他回来,不是寻亲,是烧了所有人。”
她一字一顿,仿佛将心肺都碾碎了吐出来。
灰烟颤动,似有悲鸣。
盲琴师闭目凝神,十指残弦微颤,竟从断弦中传出断续之声,如魂语回响:“……我不是要杀她……我要她烧了那本书……替我……说对不起。”
林念安浑身一震,几乎握不住名册。
那“她”,指的是谁?林听澜?还是……林晚昭?
林晚昭呼吸一滞,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母亲临终前紧紧攥着她的手,眼神复杂,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替我……守住言。”
那时她以为是守家族清誉,守母亲遗愿。
可现在想来,或许母亲早已知道,那本书,才是灾祸之源。
命书——记载听魂族千年誓约与禁忌的古籍,掌控亡者之语,亦可操控生者之命。
母亲藏它,护它,最终却因它而死。
而林烬渊,恨它入骨。
“所以你就用命火焚人?”林晚昭冷笑,声音陡然拔高,“用孩童试灯毒,用忠仆炼命阵,用我母亲的血开契门——就为了毁一本你恨的书?”
灰烟剧烈震颤,似欲辩解,却发不出声。
盲琴师猛然咳血,琴弦再断一缕,嘶哑道:“他……被命书反噬,魂魄早已不全……说不了真话,只能靠断誓之音……残响……”
林晚昭沉默。
她终于明白,为何灰袍渊能活百年,为何他能藏身命契残页,为何他能在焚契断渊时留下笑声——他不是人,早已是半疯的残魂,被执念与悔恨钉在时间之外。
可那又如何?
三十六条人命,二十七具孩童尸骨埋于林府地底,九位忠仆化为灯引,燃尽最后一丝灵识……他们的冤,谁来偿?
她缓缓起身,衣袖滑落,露出手腕上那道深可见骨的旧疤——那是七岁那年,被王氏逼着跪在碎瓷上,作为“不洁庶女”向祖宗请罪时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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