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冷汗浸透睡衣惊醒的。
梦里摇芽的哭声还在耳边嗡嗡响,她攥着铃绳的手渗着血,铜铃在风里晃得乱响,可那声音像被塞进了棉花团,孩子们揉着眼睛问“谁在敲铁盆”,惊云歪着脑袋闻地面,连最机灵的麻雀都扑棱棱往反方向飞。
我想冲过去帮她,腿却像灌了铅,只能看着她跪下来,把脸贴在冰冷的青石上,哭着说“是不是我不够好”——
月光从窗缝切进来,照得墙角的药罐泛着青白。
我摸了摸枕头,汗湿的布巾还搭在那儿,是白芷半夜起来给我换的。
心跳声擂得太阳穴生疼,我扶着墙挪到窗边,刚掀开半片帘子,就看见铃台方向立着道影子。
是摇芽。
她穿了件月白衫子,是白芷今早特意给她裁的生日衣裳,下摆沾着夜露,发梢还翘着根草屑。
手里攥着那截磨得发亮的铃绳,却没拉,只是仰头望着槐树。
风掀起她的衣角,我看见她手腕上系着根红绳——是上个月她替小宇找丢失的玻璃弹珠时,我用旧毛线给她编的。
“芽儿。”我扶着窗沿喊她,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门轴。
她猛地转身,月光照亮她脸上的水光。
原来她刚才在哭,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见是我,慌忙用袖子抹脸:“陈爷爷,我、我睡不着。”
我拄着拐杖往外走,秋夜的风裹着桂香钻进制服领口。
她迎上来要扶我,手在半空顿了顿,又缩回去绞着铃绳:“我不是故意跑出来的,就是……”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我梦见铃不响了。”
我心里一揪——和我刚才的梦分毫不差。
“你猜老护士长当年怎么教我摇铃?”我在槐树下的石凳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她坐过来时,我闻到她发间沾着灶房的烟火气,是今早熬的红豆粥味道。
她摇头,发辫扫过我手背。
“她把我拽到井台边,让我看水面的波纹。”我指着槐树枝桠间漏下的月光,“她说铃不是用手摇的,是用这儿。”我叩了叩心口。
摇芽的手指轻轻按在自己胸口,眼睛亮起来:“就像您带我去摸砖墙时说的,每个名字都在墙缝里呼吸?”
“对。”我摸出兜里的薄荷糖,是苗苗昨天塞给我的,“你闻闻看,现在空气里有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鼻尖皱成小团:“桂花香,还有……粥香?”
“还有惊云的毛躁味,麻雀的盹儿味,地底下老皮孙子们翻土的味。”我笑起来,咳得弯了腰,她慌忙替我捶背,“这些味道凑在一起,就是听语园的心跳。你要摇的不是铜铃,是让它跟着这心跳唱。”
她忽然抓住我的手,按在槐树上。
粗糙的树皮硌得我掌心生疼,可很快,我摸到了——细微的震颤从指缝钻进来,一下,两下,和我腕间的脉搏同频。
“树在呼吸。”她仰起脸,眼泪已经干了,“和我心跳一个节奏。”
我摸了摸她的发顶:“明早,你就站在这儿,什么都不用想。”
生日清晨的雾比往常浓些,像谁把牛奶泼在了半空。
铃台四周挤着孩子们,阿虎举着苗苗,小宇攥着冷掉的荞麦面,连孵寂都抱着他的蛋站在最前头,蛋壳上的裂纹里渗出淡金色的光——那只小兽该是快破壳了。
白芷站在我身侧,手里端着茶盏,热气模糊了她眼角的细纹。
惊云卧在台阶下,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扫着青石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这是它安心的信号。
“陈爷爷!”苗苗在阿虎肩头挥着胳膊,“摇芽姐姐穿新衣服啦!”
我抬头看过去。
摇芽站在铃台下,月白衫子被晨雾浸得发暗,发辫上系着我编的红绳,在风里晃成一点火苗。
她望着我,嘴唇动了动,我知道她在问“可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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