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令!引魂归位,燃!”
话音落下的瞬间,天地间的风骤然停滞。
紧接着,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云阳城,那七十二座早已熄灭的香炉,竟在同一时刻,“轰”地一声,重新燃起熊熊火焰!
那火焰,不是凡火的赤红,而是无比纯粹、刺破苍穹的金色!
七十二道金色火柱冲天而起,在万丈高空汇于一点,精准地指向了苍穹之上某个看不见的坐标!
“吼!”
阵法之外,宋惊鸿率领着最后十八名亲卫战魂,列阵守护。
他那柄饱饮煞气的骨刀横于胸前,猩红的眸子冷冷注视着从四面八方悄然逼近的无数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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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黑影,个个气息晦暗,身上穿着不同宗门的长老服饰,赫然都是当年曾亲手参与伪造历史的元凶,如今,他们的残魂早已被自己创造的伪典所吞噬,沦为守护谎言的傀儡。
宋惊鸿没有再说一个字。
他身后的十八战魂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下一刻,他们竟同时点燃了自己仅存的残魄!
一道道血色光华冲天而起,交织成一片坚不可摧的屏障,将整个大阵牢牢护在其中。
“你们怕真相?”宋惊鸿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我却怕忘了她当年独自一人站在归墟入口,对我们说‘这一战,我来扛’的样子。”
话音未落,第一道黑影已经悍然撞上了那血色屏障!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仿佛灵魂被活活撕裂的凄厉哀嚎。
那道黑影在接触到屏障的瞬间,便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在一阵扭曲的青烟中,当场灰飞烟灭!
阵心,凤栖梧手持那本已被染成金色的《实录稿》,缓步踏入。
她没有选择强行破界,而是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将那本书稿缓缓举起,任由一缕神火自指尖升腾,将其点燃。
随着书稿的燃烧,她口中竟轻轻吟诵起一段无比古老、却又带着无尽温柔的歌谣——那是她在荒古时代,哄着第一批诞生于世的幼凤入睡时,所唱的摇篮曲。
歌声没有杀伐之气,却仿佛拥有着穿透万古时空的魔力。
火焰升腾,那书稿上记载的千万段被掩埋、被遗忘的善行,仿佛受到了感召,在这一刻,于万界之中轰然共鸣!
遥远的边陲,一名农妇的记忆深处,浮现出抱着高烧不退的孩子,在神庙前磕头谢恩的画面;极北的雪原,一名少年在冰天雪地中,对着救他一命的凤凰虚影,跪地发誓终生效忠的誓言;某处仙门禁地,一名寿元将尽的老修士,在临终前拼尽最后一口气,在宗门秘录上写下“凤不背世”四个大字……
这些记忆,或清晰、或模糊,或感恩、或敬畏,它们如同一颗颗被点亮的星辰,汇聚成一条横贯天地的璀璨星河,疯狂地倒灌向那七十二道金色火柱所指的虚空!
“咔嚓——”
一声脆响,虚空之中,竟真的被这股由真实记忆与无尽悔意汇聚而成的洪流,硬生生撕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漆黑裂口!
那裂口中,正是南宫玥所见的,枯叶般旋转的记忆碎片之海。
凤栖梧一袭黑衣,立于裂口之前,周身金焰缭绕,宛如末世神明。
她纵身跃入的前一刻,低头看了一眼腕间那化作剑形纹身的劫烬剑,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
“等我回来,带你去看真正的日出。”
剑身微不可察地一颤,一道微弱到极致的神念断断续续地传来:“主人……这一次……我不想……只做影子了……”
裂口闭合的刹那,无人察觉的异变在两处同时发生。
归墟戒深处,那枚静静躺在涅盘神树根须旁的漆黑剑穗,竟缓缓吸收了一缕从“信之网”上溢出的纯净金光,其上,开始生出一丝丝宛如新生经络般的细微脉络。
与此同时,“遗忘之隙”的无尽枯叶之海深处,一双原本被谎言与罪孽填满、空洞无神的眼眸,在凤栖梧气息降临的瞬间,微微,眨动了一下。
而在她踏入裂口的一刹那,时空仿佛凝固,那道通往万古罪孽的幽深甬道,竟如同一头饥饿了亿万年的凶兽,张开巨口,贪婪地吞噬着一切靠近它的光与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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