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武三年,正月。
北方的冰雪尚未消融,但一场比春雷更为猛烈、比烈火更为炽热的风暴,已经借着凛冽的寒风,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整个神州大地。
这场风暴的源头,便是那份从杀虎口城头飞出的《讨清檄文》。
在这个没有电报和网络的时代,信息的传递本该是迟缓的。然而,这份檄文却仿佛长了翅膀,甚至比最好的驿马还要快。因为它不仅仅是一张写满字的黄纸,它是压抑了数年的汉人心中那团即将爆发的火山,是无数仁人志士在暗夜中苦苦守候的黎明。
晋国的情报系统“锦衣卫”在傅青主的指挥下,发动了前所未有的舆论攻势。数千名伪装成商旅、乞丐、游方道士的密探,带着抄录好的檄文,渗透进了清军控制的每一个城镇,也跨过了长江,进入了南明偏安的江南水乡。
南京,秦淮河畔。
尽管江北战云密布,但这六朝金粉之地,依旧是一片醉生梦死的景象。弘光朝廷的权贵们在画舫上寻欢作乐,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然而,今日的夫子庙前,气氛却有些不同寻常。
一家平日里谈论风月的茶馆,此刻被围得水泄不通。茶馆中央,一位须发皆白的江南大儒,手里颤抖着捧着一张皱巴巴的桑皮纸,那是刚从北方私运过来的“禁书”。
“念啊!老先生,您快念啊!”周围的年轻书生们焦急地催促着。
老儒深吸了一口气,浑浊的老眼中早已噙满了泪水。他清了清嗓子,用那略带沙哑却铿锵有力的声音读道:“夫天下者,中华之天下,非胡虏之猎场……今春雷乍响,义旗高举!凡我炎黄子孙,无论南北,不分贵贱,皆当以此为号,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当读到那句“亡国灭种,勿谓言之不预也”时,老儒再也控制不住,竟当众嚎啕大哭起来:“好!骂得好!这才是大明的脊梁!这才是汉家的气节啊!老夫活了六十岁,今日方知何为‘王者之音’!”
茶馆内一片死寂,紧接着,爆发出压抑已久的哭声和吼声。
“晋王真英雄也!相比之下,咱们朝廷里那些只知道还要钱、要官的虫豸,简直连给晋王提鞋都不配!”一名年轻书生愤怒地将手中的折扇折断,“这书我不读了!我要去山西!我要去投奔晋王!哪怕是去给晋军运粮,也比在这里等死强!”
“我也去!同去!”
“听说晋王有天兵天将,杀虎口一战,天降神火,烧得鞑子哭爹喊娘!这是天命所归啊!”
消息像瘟疫一样在江南蔓延。原本因为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而被吓破了胆的江南百姓,心中那熄灭已久的希望之火,被这份檄文重新点燃了。虽然弘光朝廷极力封锁消息,甚至派锦衣卫抓捕传播檄文的人,但民心所向,大势已去。无数热血青年背起行囊,甚至变卖家产,只为北上投奔那个传说中的“护国府”。
而在北方,这份檄文带来的则是更加直接的动荡。
北京,紫禁城。
这座刚刚经历了除夕冷清的皇宫,此刻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乾清宫内,药味浓郁。摄政王多尔衮面色蜡黄地躺在软塌上,几名太医正战战兢兢地为他施针。
自从三天前收到杀虎口失守和《讨清檄文》的消息后,多尔衮急火攻心,当场吐血昏厥。这不仅仅是因为一场战役的失利,更是因为那篇檄文里透露出的决绝与霸气,让他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王爷……您醒了?”
一直守在塌边的洪承畴见多尔衮眼皮微动,连忙凑上前去。
多尔衮缓缓睁开眼,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锐利,只剩下一片浑浊与狰狞。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
“檄文……那篇檄文……现在传得怎么样了?”多尔衮声音嘶哑地问道。
洪承畴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低声道:“回王爷……已经……已经传遍了京畿。甚至连咱们八旗的驻地,都有人在私下议论。市井之间,谣言四起,说卢象升是……是真龙转世,要来收了咱们大清的气数……”
“放屁!咳咳咳……”多尔衮剧烈地咳嗽着,嘴角又溢出一丝血迹,“什么真龙!那是妖孽!是反贼!”
他一把推开想要搀扶的太医,挣扎着站起来,踉跄着走到挂在墙上的地图前。那地图上,杀虎口的位置已经被标红,像是一把尖刀,直插大清的软肋。
“洪承畴,你告诉本王,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多尔衮死死盯着洪承畴,“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那些汉军旗,还有绿营兵,看了这檄文,还会真心给咱们卖命吗?”
这也正是洪承畴最担心的地方。满清入关,靠的不仅仅是八旗铁骑,更多的是靠投降的汉奸部队(如吴三桂、孔有德等)作为前驱。如今卢象升打出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旗号,站在了民族大义的制高点上,那些本来就摇摆不定的汉军将领,难保不会心生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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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洪承畴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如今之计,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必须用最严酷的手段,把汉军旗和绿营兵彻底绑在咱们的战车上,让他们没有退路,只能跟着咱们一条道走到黑!”
“什么手段?”
“剃发令。”洪承畴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再次颁布剃发令,而且要比以前更严!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不仅是百姓要剃,所有的绿营兵、汉军旗,必须全部剃发易服,穿满洲衣冠!谁敢不剃,立刻以通敌罪论处,全家抄斩!”
多尔衮浑身一震。他当然知道这是一招险棋。之前为了安抚人心,剃发令执行得并不彻底,尤其是在军队里。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强推,很可能会激起兵变。
“亨九,你这是在赌博啊。”多尔衮盯着他。
“王爷,咱们已经没得选了。”洪承畴沉声道,“剃了发,他们就是满洲的奴才,就是汉人的叛徒,卢象升绝不会饶恕他们。为了活命,他们只能跟晋军拼命。若是不剃,他们心里就还存着汉人的念想,战场上随时可能倒戈一击!”
多尔衮沉默了良久,眼中的疯狂逐渐压过了理智。
“好!就按你说的办!”多尔衮猛地拔出腰刀,一刀砍在龙书案上,“传令下去!即日起,京畿地区所有汉人男子,限三日内剃发!军队之中,一日内剃发!敢有迟疑者,杀无赦!本王要让这天下人看看,到底是大清的刀快,还是卢象升的嘴硬!”
这一道带着血腥味的“剃发死令”,随着多尔衮的咆哮,迅速传向了京畿各地的军营。
天津卫,小站大营。
这里驻扎着一只五千人的绿营兵,主要由明朝降卒组成。他们虽然投降了清朝,但大多还保留着汉人的发髻,平日里也是得过且过,混口饭吃。
此时,大营校场上,寒风呼啸。
一名满洲镶黄旗的甲喇章京(参领),带着两百名督战队,杀气腾腾地站在点将台上。在他身后,摆着一排磨得飞快的剃刀,还有一排血淋淋的鬼头刀。
“奉摄政王令!”甲喇章京举着令箭,用生硬的汉语吼道,“全营官兵,即刻剃发!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剃完的,赏银二两;不剃的,这就是下场!”
他一挥手,两名亲兵拖上来几个早就被五花大绑的士兵。这几人是因为私藏《讨清檄文》被抓的。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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