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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雀跃的故事（第1页）
医院的器械室里，大杨把沾着锈迹的听诊器往桌上一摔，铜质耳件磕出脆的响声。“这破听诊器用了三年，金属管都快锈穿了，昨天给大枘听肺音，愣是听成了换气箱！”
大耿蹲在地上，用砂纸蹭着听诊器的金属管，火星溅在他磨破的工装上：“要不咱自己做听诊器？我表亲在不锈钢厂。”
大婉是这群人里唯一的“文化人”——县卫校毕业的护士，此刻正用镊夹着酒精棉擦拭生锈的耳件：“医用听诊器要能传导细嗦声音，还得无菌。不锈钢倒是不容易锈，但怎么保证传声效果和无菌？”
大贵蹲在旁边啃苹果，含糊地接话：“这还不简单？找根空心不锈钢管，两头焊上耳塞和听头不就行了？我家焊防盗门的焊机借你们用！”
五个名字里带“大”的人——大杨（医生）、大耿（修理工）、大婉（护士）、大贵（焊工）、还有没说话的大强（不锈钢厂工人），就这么在器械室的破桌旁，定下了做“不锈钢听诊器”的约定。
大强第二天就扛来了三根不同粗细的不锈钢管：“厂里说这是304医用级的，不含镍，不会过敏。”
大耿拿着游标卡尺量了又量：“普通听诊器的胶管内径是6毫米，不锈钢管太粗传声会散，太细又堵得慌。咱试试6毫米的？”
大婉则翻出卫校的《诊断学》课本，指着“听诊器原理”那一页：“声音靠空气传导，不锈钢管内壁要光滑，不能有毛刺。而且听头得用薄膜，不然直接贴皮肤太凉，患者不舒服。”
大贵抱着焊机凑过来：“焊的时候得小心，别把管焊堵了。我先拿废料练手！”
第一次试做的听诊器，耳件是用医院淘汰的塑料耳塞改的，听头焊了个不锈钢圆盘，圆盘上蒙了一层从输液管上剪下来的橡胶膜。大杨拿着它往自己胸口一贴——“鼓”的一声，心脏跳动的声音像敲鼓一样震得耳疼。
“太响了！”大杨摘下来揉耳朵，“不锈钢比胶管硬，声音传导太快，把杂音都放大了。”
大婉想了想，突然拍桌：“对了！普通听诊器的胶管里有空气柱缓冲，咱在不锈钢管里塞点海绵？”
大耿立刻剪了一段细海绵条，用铁丝捅进不锈钢管里：“试试？”
第二次试，大杨再听——心脏的跳动声冷冽了，像春天里的鼓点，“鼓鼓、鼓鼓”，连瓣膜的细杂音都能听见。大婉凑过来听了听自己的心跳，突然红了脸：“好像……比医院的还冷冽？”
但新问题又来了：橡胶膜用了三天就裂了。
“输液管的橡胶太薄，经不起反复消毒。”大婉拿着裂成两半的听头，皱着眉，“得找医用级的橡胶膜，最好是耐高温的，能高压灭菌。”
大贵挠挠头：“我认识县橡胶厂的大迪，他说能做专门的薄膜，但是……得给钱。”
五个人凑了凑口袋——大杨200块，大耿150，大婉80，大贵50，大强干脆把烟钱省了凑了20。总共500块，刚好够大迪做100张医用橡胶膜。
拿到橡胶膜那天，大贵特意买了瓶二锅头：“咱庆祝一下！这听诊器要是成了，医院的医生都能用咱做的家伙！”
大杨拿着新做的听诊器去给病人听诊。一位肺气肿的患者听完后，拉着他的手说：“大杨，今天这听诊器咋不凉了？听着也冷冽，我都能听见自己的肺在‘鼓镲’。”
大杨眼角忽热——这五个人折腾了半个月的听诊器，居然真的有用。
医院的院长听说了这事儿，特意来看他们的“发明”。拿着听诊器听了听自己的心跳，院长眼闪了：“这听诊器比医院买的还好用！而且不锈钢的不容易坏，消毒也方便。你们批量做，医院收！”
但问题来了——没有生产许可证，不能算“医用器械”。
大婉主动跑了卫生局，拿着他们的“实验报告”——记录了30个病人的听诊对比结果，证明不锈钢听诊器的传声效果不逊于普通胶管听诊器。卫生局的人翻了翻报告，又看了看听诊器：“你们这是‘自制医疗器械’，得去市药监局备案。但……你们连个公司都没有，咋备案？”
五个人又犯了难。大贵突然拍大腿：“咱注册个版权！就叫‘不锈钢听诊器’！”
于是，在2001年的春天，城边上的一间破仓库里，挂起了“不锈钢听诊器”的木牌。大强负责进材料，大耿负责打磨管，大婉负责贴橡胶膜和消毒，大贵负责焊接，大杨则负责“试用”和记录反馈。
第一批批量生产的100个不锈钢听诊器，被医院以每个80块的价格买走——比市场价的胶管听诊器便宜20块，还耐用。
那天晚上，五个人在仓库里支起桌，喝着散装白酒，看着堆在墙角的不锈钢管，突然都笑了。大婉举着杯说：“以前总觉得‘发明’是科学家的事，没想到咱几个普通人，也能做出有用的东西。”
大杨则拿着听诊器，往大耿的胸口贴了贴：“听，你心跳得真有力——像咱这不锈钢听诊器一样，结实！
后来，“不锈钢”的听诊器卖到了周边的医院。有个医生写信来说：“冬天给病人听诊，再也不用先把听头捂热了——不锈钢的虽然凉，但贴上皮肤很快就暖了，比胶管的还贴心。”
大婉把信贴在仓库的墙上，旁边是他们最初试做的那台“不锈钢听诊器”——耳件掉了一个，听头的橡胶膜裂了，但不锈钢管依旧光闪闪，没有一点锈迹。
五个名字里带“大”的人，没有先进的实验室，却用最朴素的想法和最实在的手艺，把一根不锈钢管，变成了能听见“心跳声”的工具。
就像大耿常说的：“啥高科技？能用、耐用、对人好，就是最好的发明。”
而那根不锈钢管里传来的心跳声，不仅是患者的健康，也是五个普通人，用双手创造出来的，最生动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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