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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局外人的掌声（第2页）
几天后，欧冠小组赛最后一轮（无关出线排名，或为荣誉而战），皇马客场挑战一支东欧球队。
林枫再次坐在了电视机前。
这场比赛，博斯克进行了较大幅度轮换，给了更多替补球员机会。比赛过程依旧不算流畅，皇马在客场甚至一度陷入被动。
然而，就在局面僵持不下时，第六十五分钟，冬季转会窗刚刚加盟、被寄予厚望填补中场厚度的新援，在禁区外接队友回敲，轰出了一记石破天惊的世界波，直挂球门左上死角！0-1！
这个进球，完全来自个人能力的灵光闪现，与林枫那种充满策划和组织色彩的进球方式截然不同。但结果一样——为球队带来了胜利。
最终，皇马客场1-0小胜，以小组第一身份晋级淘汰赛。两连胜！
在核心林枫重伤缺阵后，皇家马德里居然取得了两连胜！虽然过程都不算漂亮，但结果实实在在。
媒体的论调开始发生变化。“皇马摆脱林枫依赖症？”
“团队力量显现，银河战舰学会新航法？”
“缺谁谁尴尬？”
……
这些或中性或略带调侃的标题，像一根根冰冷的针，扎在林枫逐渐脆弱的心防上。
更让他感到疏离的是球队内部传来的零星信息。拉伊奥拉在电话里无意中提及：“更衣室现在气氛好像不一样了，何塞（古蒂）更活跃了，新来的那个谁（新援）也融入了不少……”虽然经纪人本意可能是想说明球队在困难时期保持了稳定，但听在林枫耳中，却是“没有你，大家似乎适应得不错”。
甚至，在一次复健结束后，他偶遇了提前结束训练、来医疗室做放松的帕文。帕文看到他，高兴地打招呼：“林！你好些了吗？我们这两天赢了哦！”年轻后卫脸上是纯粹的喜悦和分享。
林枫勉强笑了笑：“恭喜你们。踢得不错。”
帕文兴奋地说：“是啊，大家都拼了！何塞那脚任意球太帅了！新来的卢卡斯那脚远射你也看到了吧？简直了！”
队友的兴奋和球队胜利的细节，此刻却像一把把盐，撒在他自我怀疑的伤口上。他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只能通过别人的转述和电视画面，去了解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世界。
而那个世界，在他离开后，似乎并没有崩塌，反而……找到了新的运转方式？
深夜，复健中心的个人理疗室空无一人。林枫结束了当天最后一次轻微的拉伸，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
镜中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不复以往的清亮锐利，而是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迷茫和倦怠。左腿仍能看出细微的不对称。
他试着回忆受伤前那种在球场上掌控一切的感觉，回忆【全域感知】带来的那种与球场融为一体的奇妙体验。但那些感觉如今变得如此模糊，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
取而代之的，是电视里古蒂罚进任意球后的怒吼，是新援世界波后队友们围拢庆祝的画面，是媒体那些刺眼的标题，是内心深处那个越来越响的声音：
“看吧，没有你，他们也能赢。”
“你的拼命，你的受伤，也许……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不可或缺。”
“你所谓的核心价值，是不是更多地建立在你的自我想象和媒体的鼓吹之上？”
“也许，这支球队，并没有那么需要‘林枫’。”
这种想法让他不寒而栗。比身体上的疼痛更甚。
他一直以来赖以支撑的信念——通过不断变强，带领球队走向胜利——似乎在这突如其来的伤病和球队“意外”的连胜面前，动摇了根基。
他害怕被替代，害怕被遗忘，更害怕自己倾注一切所追求的东西，其实并非不可替代。
苏雨晴来接他时，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低落。她没有多问，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车上，她忽然说：“我改了那幅画。”
“哪幅？”
“那幅有很多荆棘的。”苏雨晴目视前方，“我在那片空白里，画了一颗被荆棘缠绕、但内核却在微弱跳动的光点。很暗，但确实在跳。我把它叫《囚火》。”
林枫沉默着。囚禁的火种吗？他感觉自己心中的火，不是被囚禁，而是快要熄灭了。球队连胜的掌声，如同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热闹却与他无关的背景音，反而衬得他内心的寂静与荒芜，更加深重。
局外人的掌声，有时候比批评更让人难以承受。
因为它无声地质疑着你的存在价值。林枫知道，他必须闯过这一关，不仅仅是为了回到球场，更是为了找回那个在成为“核心”、背负“领袖”之名之前，最初只是因为热爱而奔跑、而踢球的自己。否则，即使伤愈复出，带着这颗被心魔侵蚀的心，他也无法真正带领球队，走向那片他渴望的“传奇之巅”。
康复之路，远不止于肌肉与肌腱的愈合，更是一场与自我怀疑和存在价值焦虑的残酷角力。而角力的序幕，刚刚在连胜的掌声中，被冰冷地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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