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中的成员,包括首辅,只有建议权,并无决策权。
这是一个机构作为朝廷最高行政机关的特点,而非像丞相那样由个人掌控最高权力。
机构本身并无权力欲望,只有人才会有。
老朱作为政治高手,对此提问十分犀利。
叶瑾承认无法保证内阁成员的权力欲望不会膨胀,但这也考验君主的智慧。
一个优秀的君主,不在于拥有天赋异禀,而在于识人用人,了解每个臣子的长处并安置在合适的岗位。
同时,君主需平衡各方势力,不因个人喜好或情感而偏袒某一方。
内阁制度中,阁员人数不固定,便于君主平衡。
且阁员只有建议权和落实权,没有最终决策权,这能有效防止权臣的出现。
即使有个别阁员企图成为权臣,其他阁员的地位与之相当,不服其领导。
自大明诞生内阁制度以来,未曾出现过能一言废立君王的权臣。
两百多年的政局相对稳健,其他朝代则腥风血雨。
大明朝最有权势的权臣当属张居正。
但其得以坐稳权臣之位,亦是因为皇帝年幼、与皇室成员关系密切,并与内廷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冯保关系良好。
若无这些因素,张居正早已失势。
听完叶瑾对内阁制度的深入分析,老朱终于露出郑重之色。
叶瑾趁势而为,继续游说道:“圣上虽为天子,但仍是凡人,会有疲惫懈怠之时。
掌握全部权力,日夜处理政务,即使是铁打的身体也难以承受。
这也是为何历代天子明白丞相之职存在的隐患,却仍未决心废除的原因……”
老朱默默地看着他的大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关切。
朱标年仅二十七八,却已显露出劳累之态,眉宇间有几道深沟般的皱纹。
老朱心中依然犹豫不决。
尽管叶瑾的言辞富有说服力,他也承认其中有一定的道理,但老朱的固执非比寻常。
他历经千辛万苦,冒巨大风险废除了丞相制度,如今不到两年,又有人提出类似“丞相二十四”
的“内阁”
制度。
尽管这个“内阁”
是一个机构而非个人,但老朱仍难以接受。
长时间沉默后,他只说了三个字:“再议吧。”
叶瑾原以为内阁制度能像考成法一样自然形成,但老朱的沉默只换来这三个字,让他更加焦虑。
他正要再次开口劝说,却被朱标抬手拦住。
朱标笑道:“贤弟,内阁制度的设立与废除事关重大,家父谨慎考虑也在情理之中。
我们三人虽在朝中,但并非一言能决之大事。
所以,我们只需当作闲话讨论,不必因此争执。”
叶瑾给朱标倒酒,然后试探道:“但我认为兄长非寻常小官,应为朝中重臣,为国操劳。”
朱标哈哈一笑,回答说:“贤弟有所不知,非为兄故意隐瞒,实有苦衷。
待时机合适时,为兄定当向贤弟坦白一切,届时再向贤弟请罪。”
朱标与叶瑾相交甚欢,二人情意相投,不以权贵为交。
朱标为叶瑾斟酒,二人共饮,一笑置之。
老朱看到他们如此和睦,心生感慨,想到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如今多已富贵,却忘了出身贫寒。
他深感痛心,那些兄弟若不争权夺利,不欺压百姓,他又怎会心生不满?但真正不忘初心的人,如徐达和汤和,仍占少数。
想到徐达身体状况日渐衰弱,老朱心中忧虑。
喝完几杯闷酒后,老朱起身离开,朱标也站起来向叶瑾告别,承诺会为他周旋于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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