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兵沈阳留驻一千九百、辽阳六千,月饷每人一两五钱,本色米一石。
总计,本月粮秣米麦一万四千三百石,饷银一万八千余两。
“所有粮饷已于三日前自通州仓启运,取道山海关,走辽西走廊,快马加鞭押送,预计五日内可抵沈阳、辽阳!沿途卫所接力护送,确保无虞。”
朱由校的目光在“辽人战兵月饷一两二钱”、“浙兵一两五钱”上停留片刻。这细微的差别,是朝廷对客兵远征的补贴,也是对辽人“守土”责任的期许。他微微颔首,没有言语,只在清单末尾画了一个朱红的圈,表示知晓。无声的旨意下达:粮道,绝不容有失。北上的粮车,承载着辽东十二万将士的肚肠与士气,是比刀枪更重要的生命线。
亥时夜色如墨,彻底吞没了斋宫。案头的油灯,灯芯已结出小小的灯花,光线愈发昏黄摇曳。白日里调兵的决断、铸炮的急切、粮饷的输送,都暂时退去。此刻,朱由校的面前,摊开着一份截然不同、却更显沉重的文书——那是兵部呈上的沈阳、辽阳两地共一万二千名辽人战兵的名册副本。
名册不再是冰冷的数字和番号。每一页,密密麻麻的姓名之后,都用工整的小楷备注着简短却触目惊心的信息:
“王铁柱,开原卫军户,父兄城破皆殁,母妹失散。”
“李二牛,铁岭屯户,家宅尽焚,田亩被占,妻离子散。”
“张栓子,沈阳城外猎户,父被掳为奴,生死不明,誓杀建奴。”
“赵石头,清河堡民,兄战死于萨尔浒,身负血仇。”
“钱满仓,广宁流民,家产尽失,唯余一身,愿以命守土。”
“家破人亡”、“父被掳”、“兄战死”、“妻离子散”、“田亩被占”……这些字眼,如同一个个被血泪浸透的烙印,深深刻在名册之上,也重重砸在朱由校的心头。这六千被寄予厚望的辽人战兵,他们拿起刀枪守护的,不仅仅是帝国的疆土,更是他们被碾碎的家园、被夺走的亲人、那永远无法消弭的血海深仇!
朱由校提起笔,饱蘸浓墨,在名册的页边空白处,用力写下批注:
“此六千兵,皆有血仇!守城必力,杀敌必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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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锋凝重,力透纸背。停笔片刻,他复又添上一行,字迹更显沉郁:
“然需粮饷足额、军械精良、抚恤及时,方不负其死志!”
就在这沉重的笔触落下的瞬间,识海深处,那古铜摩擦般的低语,如同冰冷的泉水,幽幽流淌而出:
“……兵者……死地也……”
声音带着亘古的苍凉。
“……用其仇……可激死志……破釜沉舟……”
肯定了利用血仇激发战力的策略。
“……亦需……养其命……安其家……抚其伤……”
最终落点,直指根本:死士亦需生养!
器灵的箴言,冰冷而精准。朱由校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名册上那些血泪斑斑的备注,又划过自己那两行朱批。白天的调防决策在脑海中清晰回放:让思乡情切的土司兵携带战利品返乡,发放恩赏银,是深知其“不耐久役”的人性;留马祥麟在沈阳,用浙兵骨干与满怀血仇的辽人战兵协防,是取其“熟地形、有死志”的战斗力。这看似冰冷的兵力部署,内核却是对复杂人性的洞察与利用,是对“死地”之中“生力”的艰难维系——既要激发那焚尽一切的血仇之火,又要小心翼翼地为这火焰提供不至熄灭的薪柴。
窗外,太庙参天的古松翠柏在夜风中发出低沉的呜咽,如同远古英灵的叹息。斋宫的烛火,在子夜的寒气中执着地燃烧着,将帝王凝重的身影投在素白的墙壁上。
这斋戒之夜的沉思,远比任何繁复的礼仪,更贴近“固本”的残酷真谛——帝国的根基,是由无数带着血泪的名字,在粮饷与刀锋的平衡点上,用生命去夯实的。夜色深沉,唯有斋宫这豆灯火,映照着名册上无声的呐喊与帝王心中无声的权衡。寅时的更漏,在远处隐隐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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