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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百草初识上（第1页）

神武侯府侧门，角院。

一股浓烈的劣质金疮药混合着血腥和汗臭的味道，在狭窄破败的房间里弥漫。叶辰脸色惨白地躺在铺着干草的木板上，魁梧的身躯因肋下断骨的剧痛而微微抽搐，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伤口，带来一阵钻心的抽痛。粗糙的布条紧紧缠裹着他的肋部，暗红的血渍已经浸透了好几层，如同雪地里刺眼的污点。叶璇红肿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用温水擦拭着哥哥额角的冷汗和嘴角干涸的血迹，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一件瓷器。

房间角落，顾风靠坐在冰冷的土墙根下。他身上的污血和碎陶片已经被简单清理过，露出下面同样遍布青紫淤痕和擦伤的新生皮肤。脸色比叶辰好不了多少，苍白得如同久病之人，唯有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幽深得如同两口寒潭，映不出丝毫波澜。

“顾哥…药…”叶璇端着一碗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褐色药汁走过来，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掩饰的担忧。这是她用顾风之前教她辨识的廉价止血草和枯石苔，加上一点粗盐熬煮的，效果聊胜于无。

顾风没接碗，目光落在叶璇怀里那个洗得发白的粗布包袱上。包袱一角微微敞开，露出里面几株蔫巴巴的赤阳草和枯石苔——这是他们今天在坊市用半条命换来的“收获”，价值远不足以弥补损失，更别说填补淬体所需的巨大亏空。

“玉髓草…”顾风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叶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从包袱最底层，小心翼翼地捧出那株根部还带着湿润泥土、通体枯黄卷曲、毫不起眼的“枯草”。正是顾风在混乱中拼死夺来的那株“枯兰草”。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截小指长短的根茎，依旧散发着温润内敛的玉质光泽和淡淡的生机。

“顾哥…这…真是宝贝？”叶辰忍着痛，声音虚弱地问道。他实在无法把这株看着快死的杂草和“宝贝”联系起来。

顾风没说话，只是伸出沾着泥污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拂过那温润如玉的根茎。指尖传来的精纯生机感，如同干涸河床注入的清泉，让他体内因重伤而翻腾的气血都稍稍平复了一丝。这株未成熟的玉髓草，价值远超他们身上所有财物！是淬体初期稳固根基、滋养经脉的绝佳灵药！

然而，就在他指尖触碰根茎的瞬间！

嗡！

左脚破靴筒夹层深处，那枚沉寂的青铜戒指，再次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一股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贪婪的冰冷吸力，如同苏醒的饕餮巨口，再次透过皮肉骨骼，悍然传递到他的指尖！疯狂地撕扯、吞噬着玉髓草根茎中蕴含的精纯生机！

“哼！”顾风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又白了一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润的生机正被强行从玉髓草中剥离，顺着他的指尖，被那枚贪婪的戒指疯狂吸走！玉髓草根茎的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一丝！

这该死的戒指！竟把他当成了“中转站”？！

顾风眼中厉芒一闪！识海中那点燃烧着银焰与暗红怒火的星点骤然光芒大盛！一股源自神帝残魂的冰冷意志悍然爆发！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扼住了那股贪婪的吸力！

嗡！

戒指的震动猛地一滞！那股吸力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毒蛇，瞬间被强行切断！但顾风也付出了代价，本就虚弱的神魂一阵剧烈刺痛，眼前阵阵发黑。

他迅速将玉髓草收回怀中，用布层层包裹，隔绝气息。戒指的震动缓缓平息，重新归于死寂，但那冰冷的触感却如同跗骨之蛆，提醒着它的存在和贪婪。

“顾哥？你怎么了？”叶璇看到顾风脸色骤变，紧张地问道。

“没事…”顾风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神魂的刺痛，“收好它…别让任何人看见…”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

叶璇连忙点头，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将玉髓草重新仔细包好，藏进怀里最贴身的地方。

“哥…顾哥…”叶辰挣扎着想坐起来，肋下的剧痛让他额头冷汗涔涔，“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王猛那狗杂种肯定不会罢休…侯府那边…柳夫人…”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前有狼，后有虎，他们如同被困在绝境的猎物。

顾风靠在冰冷的墙上，闭上眼。坊市的混乱、王猛的狞笑、城卫的冷漠、柳夫人的刻毒…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资源！力量！这是打破一切困境的唯一钥匙！玉髓草是意外之喜，但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多！

“养伤…”顾风缓缓吐出两个字，声音冰冷而坚定，“明天…再去坊市。”

“还去？！”叶辰和叶璇同时惊呼出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今天差点把命丢在那里，顾哥竟然还要去？

“必须去。”顾风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刀，“这点东西…不够塞牙缝。”他指了指叶璇怀里的普通药材和藏着的玉髓草，“淬体…如填无底洞。坐等…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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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辰看着顾风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又感受着肋下撕心裂肺的痛楚，最终狠狠一咬牙：“妈的！去就去！大不了跟那帮杂碎拼了！”

叶璇小脸煞白，嘴唇哆嗦着，但看着顾风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神，以及哥哥眼中的狠厉，她用力点了点头，小手紧紧攥着衣角：“我…我去！”

接下来的两天，清风院陷入了诡异的平静。柳夫人那边似乎被城卫通知顾风受伤的消息后，暂时偃旗息鼓，或许在等着看笑话，或许在酝酿更大的风暴。周管事也没再来刁难，只是下人的饭食和炭火供应变得更加敷衍和稀少。

顾风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坐调息，利用玉髓草逸散的微弱生机和普通药材熬煮的药汁，艰难地修复着身体的创伤，同时以神魂之力小心翼翼地引导体内微弱的星力流转，巩固淬体入门的境界。每一次运转，脊柱深处那道被暂时炸沉寂的阴咒符文都会传来隐晦的冰寒刺痛，如同潜伏的毒蛇，提醒着他体内的隐患远未消除。

叶辰则咬着牙，忍受着断骨愈合的剧痛和麻痒，配合着顾风调配的简陋药膏，伤势恢复得比预想中快一些，但距离痊愈还早。叶璇则忙前忙后，照顾两个伤员，还要提心吊胆地防备着侯府可能的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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