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樊稠才收到斥候的急报:长社已被联军团团围困。局势瞬间反转,他从仓皇撤退的败军之将,变成了急需驰援长社的救兵。
樊稠勒住战马,望着身旁的贾诩,满脸懊悔地捶着胸口:“都怪我不听先生的劝告,才落得这般进退维谷的境地!”
贾诩却轻叹一声,手指依旧轻轻敲击着马鞍,凝望着曹孙刘联军的阵型,眼神深邃,低声道:“将军莫慌,先观其阵型排布,敌军围而未攻,恐有他谋。”
最终,长社在刘辟、黄邵、龚都等人的轮番猛攻下落陷,胡轸身中数箭,战死在城门之下;樊稠也率部被围在一处小坡上,粮草断绝、士气涣散,覆灭已是定局。
消息传到洛阳董卓的府邸,董卓的内侍捧着前线的急报,连滚带爬地闯入殿内,将文书抖抖索索地呈到董卓面前。
董卓颤抖着双手接过,目光扫过“长社失守”“胡轸战死”“樊稠被围”的字样,粗重的呼吸声在殿内回荡。
他猛地攥紧文书,绢布被捏得皱成一团,却硬生生压下了心底的惊怒——他绝不能让底下人看出,自己已是山穷水尽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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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董卓抬眼扫过殿内的众臣,声音冷得像冰:“尔等都退下,李儒、董晏、董蓝留下。”
殿外的廊下,众臣如蒙大赦,纷纷躬身倒退着退出殿门,脚步慌乱得几乎相撞,刚踏出殿外便忍不住压低声音交头接耳,却又因忌惮殿内的怒吼,只敢用眼神交换着惊惧。
有几个新晋的官员脸色惨白,扶着廊柱才勉强站稳,指尖抖得连朝珠都险些散落;
老臣们则垂着头,眉头紧锁,心里都清楚董卓这股怒火绝非凭空而来,西凉军的颓势已是肉眼可见。
待殿内只剩三人,董卓再也绷不住脸上的阴沉,猛地将手中的急报狠狠掼在地上,兽皮靴狠狠碾了上去,咆哮声震得殿梁嗡嗡作响:“一群废物!全是废物!
孤给了胡轸五万西凉儿郎,让他守长社、攻陈留,他倒好,进不敢强攻、退不敢守寨,硬打一次还被夏侯渊杀得大败!
樊稠接替他,初战赢了两场就飘了,贾诩的劝诫半句不听,非要冒进,如今被围在小坡上,连长社都丢了!
胡轸战死,樊稠待毙,这两个废物,把孤的东线部署全搅乱了!”
李儒几人连忙躬身垂首,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领口的锦缎。
董卓喘着粗气,肥硕的身躯因愤怒而剧烈颤抖,指着殿外的方向继续怒骂:“还有曹孙刘那三个匹夫!当年孤东征西讨平定关东时,刘备不过是个卖草鞋的小卒,曹操是阉宦之后仰人鼻息,孙坚也只是个逞勇的莽夫,如今竟也敢在孤的地盘上兴风作浪!
孤的西凉铁骑难道是泥捏的?李肃丢了潼关,胡轸、樊稠折了长社,一个个都把孤的家底败光了!
樊稠那蠢货,但凡听贾诩一句劝,也不至于落到被围的下场,简直丢尽了我西凉的脸面!”
董卓越骂越怒,一脚踹翻身前的紫檀木案几,玉樽、兵符摔了满地,碎裂声刺耳。他目眦欲裂地吼道:“进攻陈留是孤定的死命令!本想拿下陈留打开东进的口子,结果呢?胡轸怂得不敢打,樊稠蠢得不会打,李肃更是连潼关都守不住,全是废物!
军队骗了我!前线的战报尽是虚言,说什么军心稳固、粮草充足,如今看来全是假话!连西凉军都敢欺瞒孤,这些将军哪还有半分忠心?
一群无耻不忠的懦夫!遇敌不敢战,逢令不会办,说到底就是叛徒、饭桶!你们这些所谓的西凉名将,都是大凉的败类,毫无荣誉可言!
但别以为孤会因为这点挫败就离开洛阳!不!绝不!孤就算拼到最后一兵一卒,孤也宁愿被烧死在这皇宫里,也绝不会向这些反贼低头!绝不低头!”
他猛地一拍桌案,猩红的眼睛扫过李儒、董晏与董蓝,语气狠戾得像淬了毒的钢刀:“孤活不了,你们也跑不了!今日若是孤栽了,整个洛阳的人,通通给孤陪葬!”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儒的膝盖微微一软,险些跪倒在地,连忙用手撑了一下案几才稳住身形;董晏的脸唰地变得毫无血色,牙齿忍不住打颤,发出细微的“咯咯”声;董蓝更是吓得浑身发抖,连站都站不稳,只能靠在殿柱上,眼底满是绝望。
殿外的众臣听到这声歇斯底里的怒吼,更是瞬间噤声,有人腿软跌坐在地,有人偷偷用袖角擦着额头的冷汗,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被殿内的董卓听见半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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