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拍了拍马鞍上的油布包,“告诉曾泰,把前两案的死者户籍再查一遍,重点查他们是否曾在季府当差。”风卷起道边的尘土,狄春领命而去,马蹄溅起的泥点中,隐约可见半朵被碾碎的苜蓿花,花瓣上的纹路,竟与庭院地面的划痕惊人相似。
第三章:血符玄机
狄府西厢房内,檀香味混着草药味弥漫不散。狄仁杰将三枚证物盒并排摆于案头,烛光下,苜蓿草的枯黄、稗草的灰绿、苔藓的墨绿依次铺开,宛如一幅诡异的色谱。他捏起第一案死者手中的粗麻线,线股间果然嵌着细碎的松香粒——这是北方马夫常用的绳具保养物,松香味可驱避虫蚁。
“三案死者手中之物,均为牲口饲料或攀援植物。”狄仁杰用银针挑起第二案的碎瓷片,瓷片内侧残留着暗褐色膏体,“这是松香与蜡混合的粘合剂,多见于……”“马鞍修补。”李元芳接过话头,他俯身盯着第三案的苔藓,“而这苔藓产自阴湿岩壁,洛河上游断崖下的龙须草与之共生。大人,莫非凶手是……”
“马夫,或与军马有关之人。”狄仁杰打断他,指尖敲了敲那枚刻着“李”字的铜扣,“季崇年曾任陇右牧马监,被抄家时,府中豢养的三百匹战马不知所踪。若此案真与季家余孽有关……”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狄春撞开门,腰间令牌还在晃荡:“老爷!南市富商王承宗死了!死状……与前两案一模一样!”
戌时的王宅灯火通明,后宅书房飘出浓重的熏香。狄仁杰跨过门槛,第一眼便看见书案后的尸体——王承宗仰坐在圈椅上,双目圆睁,右手攥着把龙须草,草叶上凝着冰晶般的霜花。书案上摆着半盏冷茶,茶盏旁的宣纸上,赫然画着与废宅相同的血色符号,朱砂未干,在烛火下泛着油光。
“大人请看。”仵作掀起死者衣袖,手肘内侧有个针眼大小的红点,周围皮肤呈青紫色,“无外伤,七窍洁净,唯有此处……像是被细针扎过。”狄仁杰用银针挑起死者眼皮,瞳孔收缩如针尖,忽然伸手按住王承宗僵硬的右手,掰开手指时,龙须草根部掉出粒细小的金属珠,珠内中空,隐约有粉末残留。
“这是……”李元芳凑上前。“磷粉。”狄仁杰将金属珠置于烛火旁,珠内粉末遇热发出幽蓝微光,与昨夜宫人口中的“幽蓝火光”如出一辙,“有人将磷粉藏于草中,死者攥紧时珠碎粉出,沾于掌心,夜间便成‘鬼火’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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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审视书房,窗棂紧闭,门锁完好,唯有东侧墙上的博古架歪斜着,一套青瓷茶具摔碎在地,其中一只茶盏底部刻着朵极小的苜蓿花——与第一案死者手中的草种一模一样。“王承宗常往来突厥商道,”狄春翻开手中账册,“半月前曾购入三百匹战马,暂养在城西牧马场。”
“牧马场……”狄仁杰目光忽然锁定博古架后的暗格,暗格内空空如也,却残留着马蹄铁的铁锈味。他伸手摸向暗格边缘,指尖触到个凹陷处,轻轻一按,墙根竟弹出个木匣。匣中装着半卷《相马经》,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戌时三刻,落星坡”,落款是个火焰状符号——与血符外圈纹路一致。
“落星坡。”李元芳握紧剑柄,“正是废宅凶手消失的方向。大人,这王承宗莫非是……”“内应。”狄仁杰合上木匣,“他为幽冥教提供军马,却不知自己也是待宰的羔羊。前两案死者皆在季府当过马夫,此案死者却豢养军马,三案串联,直指当年季崇年藏在暗处的‘骑兵幽灵’。”
夜风卷着沙尘拍窗,案头血符的阴影在墙上摇曳,宛如某种活物。狄仁杰忽然注意到王承宗脚下的青砖缝隙里卡着片碎纸,捡起一看,竟是首残缺的童谣:“月落星沉鬼吹灯,骑魂踏草步青云……”后两句被撕去,残页边缘有烧焦痕迹。
“童谣?”狄春皱眉,“这不是……”“正是十年前洛河闹鬼时流传的曲子。”狄仁杰将残页收入袖中,目光扫过书房墙上的《牧马图》,画中战马的鞍具样式竟与铜扣上的“李”字纹路吻合,“当年季崇年被诬陷谋逆,便是因有人在他府中搜出‘反诗’,诗中便有‘骑魂踏草’之句。”
走出王宅时,洛阳城已敲过二更。狄春牵着马来,低声道:“曾大人传来消息,前两案死者户籍均被篡改过,真实身份是……”“季府旧部。”狄仁杰翻身上马,马蹄踩过路边的苜蓿,“王承宗的牧马场,表面养马,实则在训练‘飞魂’——用绳索吊人于屋檐,借磷火与血符制造恐慌,再以‘马蹄无痕’的传说掩盖真实目的。”
“可为何要杀自己人?”李元芳不解。“因为他们知道得太多。”狄仁杰望着落星坡方向的浓云,云层间隐约有幽蓝光芒闪过,“第一案用苜蓿,对应马夫;第二案用稗草,对应喂马小厮;第三案用龙须草,对应攀岩采草的‘夜鬼’。每杀一人,便销毁一种‘道具’,直到……”
“直到再也无人能指认幽冥教的真面目。”李元芳握紧缰绳,忽然瞥见街角有个卖糖画的老汉,铜锅前的孩童正举着支“飞马”糖画,糖丝在夜风中拉出幽蓝的光——与王承宗掌心的磷粉一模一样。
落星坡下,溪水潺潺。狄仁杰等人行至山腰,忽见前方树林中跳出个黑影,头戴斗笠,腰间悬着个竹筒,正是废宅所见的灰衣人!“站住!”李元芳抽剑欲追,灰衣人却转身掷出竹筒,白色粉末喷溅而出,瞬间化作刺鼻的烟雾。
狄仁杰屏息后退,待烟雾散去,灰衣人已不见踪影,唯有地上滚落着几枚苜蓿种子,种子旁用血画着半枚符号——正是幽冥教血符的左半部分。李元芳拾起竹筒,筒底刻着个极小的“季”字,与废宅门楣下的刻痕如出一辙。
“回府。”狄仁杰望着漫天星斗,落星坡的名字忽然有了新解——不是星落之坡,而是“灭星”之坡,灭的是李唐之星,兴的是季氏幽冥教的“骑魂”之乱。他摸出袖中的童谣残页,忽然想起武德年间的一桩秘闻:季崇年曾训练过一支“飞骑队”,能夜袭敌营而不触地,靠的正是绳索与钩爪,如幽灵般来去无踪。
洛阳城的三更鼓响时,狄府书房的烛火仍未熄灭。狄仁杰在纸上画下三个符号:苜蓿、稗草、龙须草,分别对应三案;又画下三个地点:废宅(季府)、破庙(军马藏匿处)、酒肆(情报交接点)。最后,他在中央画下那枚血符,用朱砂笔重重圈住——这不是单一的符号,而是三张符叠加的残影,每张符代表着幽冥教的一个“魂”:马魂、人魂、战魂。
“元芳,”他吹灭烛火,月光透过窗棂,在血符图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明日去城西牧马场,重点查马鞍上的铜扣。还有……”他顿了顿,声音忽然低沉,“派人保护洛河都尉李楷固,幽冥教的下一个目标,恐怕是洛河上游的军马渡口。”
窗外,一只夜枭发出凄厉的长鸣,惊飞了檐角残铃。狄仁杰摸着袖中的铜扣,扣面上的“李”字在月光下竟泛着暗红,像是被血浸透的“季”字——当年那场谋逆案,或许根本不是李唐皇室剿除反贼,而是季氏一脉在替真正的谋反者背锅。
而此刻,幽冥教的“飞魂”,正在洛阳城的夜色中振翅欲飞。
第五章:夜探荒坡
子时三刻,落星坡被浓雾裹成墨团。狄仁杰一行六人打着火折,沿羊肠小道向上攀爬,衣袍被带露的茅草浸得透湿。李元芳忽然抬手示意停步,剑锋挑起道旁树枝上的蛛网——蛛丝中央粘着半片磷粉,在火光下泛着鬼火般的幽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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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上,磷粉越多。”狄仁杰用火折照亮岩壁,苔藓斑驳处每隔五步便有个红点,细看竟是用朱砂点的“鬼眼”符号,“这是幽冥教的路标,专为夜间行动的‘飞魂’指引方向。”
行至半山,夜风突然卷来铁锈味。狄春压低声音:“前方有松林。”火光掠过松针,地上散落着零星马蹄铁,蹄铁内侧刻着极小的“星”字——与云来客栈暗格中的马蹄铁镇纸如出一辙。狄仁杰蹲身拾起块蹄铁,触到内侧凹陷处有个“澜”字,二字相连,正是“星澜”。
松林尽头是座破败的山神庙,庙门歪斜着,门楣上“落星祠”三字被藤蔓缠绕,“祠”字右下角缺了笔画,乍看竟像“骑”字。李元芳用剑鞘挑开蛛网,门内扑面而来的不是香火味,而是浓重的羊血混硫磺味——正是画血符的材料。
庙内供桌倾倒,香灰里混着新鲜的烛油。狄仁杰用火折照亮墙壁,见斑驳的壁画上,天神脚踏飞马,手中握着的不是法器,而是飞索钩爪。供桌下露出半块青砖,砖面刻着个旋转的三角,与血符内圈符号一致。
“大人,看这个。”李元芳掀开供桌暗格,里面躺着本牛皮封面的名册,纸页间夹着干枯的苜蓿花。名册第一页写着“洛阳富户生辰八字”,第二页画着血符,第三页用朱砂标着“七月十五,子时,洛河祭坛”——正是七日后的中元节。
狄仁杰翻到名册末尾,瞳孔骤缩:最后一页绘着洛河都尉李楷固的生辰八字,旁边用突厥文写着“七星归位,骑魂借体”。名册边缘沾着蜡渍,他用火折凑近,蜡油遇热化开,露出底下的暗纹——竟是幅洛河渡口布防图,渡口西侧标记着“七号仓密道入口”。
“他们要在中元节借‘飞魂’之名弑杀李楷固,再以密道偷运军马入城。”李元芳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名册上的富户,怕是要被做成‘魂引’,用磷火引开守军视线。”
庙外忽然传来夜枭长鸣,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众人冲出门,见草丛中躺着具尸体,身着幽冥教灰衣,咽喉被割断,手中攥着支断箭,箭杆上刻着“李”字——是金吾卫的制式箭矢。狄春检查尸体腰间,发现个蜡封的竹筒,筒内装着密信:“星澜已至洛阳,速备钩索百副,磷粉十斤。”
“星澜……”狄仁杰望着尸体瞳孔中未散的惊恐,那表情与前三案死者如出一辙,“他亲自来了。”话音未落,山顶突然腾起三团幽蓝火光,呈品字形排列,像极了血符内圈的三角符号。李元芳剑指火光方向:“是信号,恐怕七号仓……”
“走!”狄仁杰将名册塞进狄春怀中,“去七号仓,截住钩索和磷粉!元芳,你带两人守山神庙,别放过任何活口。”
下山途中,浓雾渐散,月光照亮路边的乱葬岗。狄仁杰忽然瞥见坟头插着支糖画——正是那日街角所见的“飞马”,糖丝已凝固,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蹲身细看,糖画底座刻着个“苏”字——十年前抱走季星澜的乳母,姓苏。
七号仓坐落在洛河支流旁,青砖墙上爬满爬山虎。众人摸到后墙,见墙根有处砖缝松动,推开竟是条向下的石阶,霉味中混着浓重的马粪味。狄仁杰刚踏下第一级台阶,脚下石砖突然下陷,暗格中射出三支弩箭,擦着鼻尖钉入石壁。
“机关。”李元芳用剑撬起地砖,露出底下的牛骨触发器,“用牛骨做机括,难怪避过了铁器探查。”众人踩着牛骨铺就的甬道前行,两侧石壁每隔丈许便嵌着块荧光石,照亮了密道内堆积如山的钩爪、麻绳、磷粉陶罐。
密道尽头是间石室,石门虚掩,透出昏暗的烛光。狄仁杰屏住呼吸凑近,听见里面有人用突厥语交谈:“星澜大人说了,今夜必须将货送走,七月十五前……”话未说完,便传来骨骼断裂声,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李元芳一脚踹开石门,烛火骤灭。黑暗中传来衣襟带风声,狄仁杰本能地扑倒在地,一枚袖箭擦着头皮飞过,钉在石壁上发出嗡鸣。火折亮起的刹那,众人看清室内景象:三具灰衣人尸体倒在地上,致命伤均为喉间血洞,凶器是极细的钢丝——正是飞骑队专用的“索命丝”。
石室内除了钩索、磷粉,还有几箱未拆封的马鞍,马鞍铜扣上刻着“星澜”二字,字体与废宅铜扣的“李”字互为镜像。狄仁杰翻开箱底的账本,最新一笔写着“借魂七十二具,换马三百匹”,落款处画着个燃烧的“季”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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