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小班凄然一笑:“正道?狄大人,我们这些升斗小民,除了这铤而走险的‘邪道’,还有什么路可走?等待青天?青天太高了!”
狄仁杰长叹一声,正欲再言,忽然,工坊外传来一阵密集而轻微的脚步声,以及衣袂破风之声!
李元芳脸色一变,瞬间挡在狄仁杰身前,长剑出鞘:“大人,有埋伏!我们被包围了!”
鲁小班亦是神色一紧,但随即又放松下来,仿佛早已料到:“他们来了……看来,有人不想让狄大人您,把这些东西带出去。”
话音未落,工坊紧闭的大门与窗户轰然破碎,十数道黑影如鬼魅般掠入,手中兵刃寒光闪闪,直扑狄仁杰与鲁小班!这些人动作迅捷狠辣,配合默契,显然皆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李元芳怒喝一声,剑光如匹练般展开,迎上前去,顿时金铁交鸣之声大作,火星四溅。他武艺高强,剑法凌厉,一时间竟将多数刺客拦下。但刺客人数众多,且不顾自身伤亡,攻势如潮,李元芳护着狄仁杰,顿感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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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刺客绕过战团,直取鲁小班。鲁小班虽不谙武艺,却临危不乱,猛地一拉身旁一具金刚傀儡背后的机括。那傀儡双眼骤然亮起红光,手臂挥舞,带着沉重的风声砸向刺客,竟将其逼退数步。
狄仁杰身处险境,却依旧冷静,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战局,注意到这些刺客的招式路数,隐隐带有军中痕迹,且其中一人出手时,腰间露出一块制式特殊的令牌一角。
“元芳!擒贼擒王,左首那个使短戟的!”狄仁杰疾声喝道。
李元芳得令,剑势陡然一变,不顾身后袭来的刀锋,身形如电,直刺那使短戟的刺客头目。那头目没料到李元芳如此悍勇,仓促间举戟格挡,“铛”的一声巨响,短戟竟被李元芳沛然内力震得脱手飞出!
几乎在同一时刻,鲁小班操控那金刚傀儡逼退一名刺客,另一名刺客却已悄无声息地贴近他身后,手中淬毒的短刃直刺其背心!
“小心!”狄仁杰出声提醒,却已不及。
眼看短刃就要及体,鲁小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非但没有闪避,反而猛地向前一步,用胸膛迎向另一名刺客的刀锋,同时右手在傀儡背后某个机关上重重一拍!
“噗嗤!”刀锋入肉,鲜血迸溅。
那金刚傀儡受此一击,双眼红光暴涨,发出一阵刺耳的机括运转声,双臂猛地张开,胸膛处竟射出数十枚密集的牛毛细针,覆盖面极广!
近距离的两名刺客首当其冲,被细针射中面门,惨叫着倒地。其余刺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暗器逼得一阵手忙脚乱。
李元芳趁此机会,剑光连闪,又解决了两人,局势瞬间逆转。
使短戟的头目见事不可为,发出一声尖啸,剩余刺客立刻虚晃一招,纷纷后撤,如同来时一般,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巷道中。
工坊内,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声,弥漫的血腥味,以及机括运转的余音。
鲁小班踉跄一步,低头看着胸前汩汩流血的伤口,脸色迅速灰败下去。他靠着那具停止动作的金刚傀儡,缓缓滑坐在地。
狄仁杰快步上前,俯身查看他的伤势,眉头紧锁。伤口极深,伤及肺腑,回天乏术。
“狄……狄大人……”鲁小班气息微弱,脸上却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平静,“证据……交给你了……我……我只能……做到这里了……”
狄仁杰握着他逐渐冰凉的手,沉声道:“你放心,此案,老夫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亡者一个公道。”
鲁小班嘴角努力扯出一丝笑意,目光望向工坊顶部那一片漆黑的虚空,仿佛看到了父亲和那些工匠们的面孔,最终,瞳孔中的光彩彻底散去。
李元芳检查完刺客尸体,回来禀报:“大人,都是死士,身上没有明显标识,但招式狠辣,像是军中出身。那块令牌……”他递上半块碎裂的令牌,“像是……像是梁王府的印记。”
“梁王……武三思。”狄仁杰缓缓站直身体,拂去袍袖上沾染的些许尘埃,脸色在摇曳的灯火下明暗不定。他看了一眼桌上那只装有证据的木匣,又看了看气绝身亡的鲁小班。
“元芳,收拾证据,带走鲁小班的遗体,厚葬。”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与决绝,“今夜之事,严格保密。”
“那……梁王那边?”李元芳迟疑道。
狄仁杰望向工坊外沉沉的夜色,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宫墙,直抵那座富丽堂皇的王府。
“天枢旧案,牵连甚广,武三思不过是浮出水面的第一尾鱼。”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且让他,再逍遥几日。待证据链齐全,账,总要一笔一笔算清。”
他率先迈步,走出这充满机关与死亡的工坊。东方天际,已隐隐透出一丝微光,但黎明前的长安,依旧被浓重的黑暗笼罩着,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下一场风暴的来临。
而神探狄仁杰的脚步,已然踏入了这场由铜与血、权谋与冤屈交织而成的风暴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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