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到来,引起了马厩中几人的注意。
孙悟空只是抬起毛脸,随意瞥了顾舟一眼,便又低下头,自顾自地继续忙活着给那匹天马刷洗,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旁边一位认识顾舟的仙吏见状,连忙小步跑到孙悟空身边,低声介绍道:“大人,这位是百花苑的仙吏,是来取天马粪便,用作花肥原料的。”
“哦?”
孙悟空闻言,手中的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说道,“让他先在一旁等会儿,待俺老孙先把这匹马儿里里外外收拾利索了再说。”
“是,大人。”那仙吏应了一声,转身走到顾舟面前,将孙悟空的话原样传达。
顾舟闻言,也不着恼,只是点了点头,便安静地退到一旁,静静地观察等待。
他的目光扫过这偌大的马厩。
只见马厩被整齐地划分成好几个独立的隔间,有一些隔间门口悬挂着醒目的木质号牌,上面以朱砂写着诸如“甲三”、“丙七”之类的编号。
隔间里饲养的天马也各不相同,有的通体雪白无一根杂毛;有的浑身赤红如火,蹄间隐有火星缭绕;还有的背生双翼,气息凌厉……
品种、毛色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显得极其精悍,肌肉线条流畅,眼神锐利,显然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驹。
顾舟忽然想起之前叶孤帆曾提到的赛马大会,心中了然。
这些挂着号牌、被精心照料的天马,想必就是即将参加那场盛会的选手了。
没多久,孙悟空便完成了给那匹天马的刷洗工作,随手将刷子扔进水桶,吩咐手下仙吏去库房搬运百花苑所需的原料。
原本这些脏活累活是李慕白负责的,但他早已上了斩仙台,这差事自然就落到了其他仙吏头上。
孙悟空拍了拍手,理了理身上那件宽大的袍服,又将刚才捋起来的袖子仔细地放了下去,整了整头上的官帽,这才迈着步子,朝着顾舟走来。
顾舟见状,连忙上前两步,恭声行礼:“下吏顾舟,见过孙仙官。”
近距离面对这位齐天大圣,即便此刻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弼马温,顾舟心情也不免有些激动,言辞之间,自然而然带上了对这位传奇人物的尊敬。
孙悟空见状,脚步微顿,第一次正眼、仔细地打量起顾舟来。
他来到天庭担任这弼马温已有一段时日,平日里接触的仙吏,表面上对他这个“大人”还算客气,但那种疏离感和隐隐的轻视,他这灵明石猴如何感觉不到?
大多数人仍是视他为异类。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服输,想要证明给那些人看,自己哪怕是只猴子,也能做的比别人更好!
这些天马,便是孙悟空这段时间的杰作!
他对自己的工作成果十分满意。
但,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即便如此,孙悟空依然能察觉到,自己与这些仙神之间隔着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可眼前这位初次见面的仙吏,却与先前所见其他人截然不同。
那份尊敬似乎并非流于表面,而是发自内心,这让他心中微微一动,对顾舟不由得更加另眼相看。
“嗯,”孙悟空颇为受用地抬了抬手,毛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不必多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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