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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有古例,岂容女子陈策?”赵元度突然打断,象笏重重拍在裴怀礼案头,震得茶盏里的水溅出来,落在手背上冰凉一颤。
“班昭续《汉书》是奉诏,曹大家授经是家学,哪有女子堂而皇之登朝面圣的道理?”
林昭然看着他涨红的脸,想起程知微昨日捧着《内府书目》冲进书驿的样子——烛火映着他眼睛里的光,说查到皇帝私藏的《女训辑注》里,夹着班昭《女诫》的批注,墨迹是新的。
“赵大人可知,陛下御书房西阁第三架,有本《女训辑注》?”她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精准地落进每个人耳中,“书里夹着曹大家注《论语》的残页,还有陛下亲笔写的‘女子通经,亦可为鉴’。”
殿内瞬间静得能听见漏壶滴水的脆响,每一滴都像敲在人心上。
林昭然看见皇帝的手指在镇纸上顿住了,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是被说破的慌乱?
还是终于被触到的期待?
赵元度的脸从红转白,象笏“当啷”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回响,在空旷大殿中来回撞击。
“臣斗胆。”林昭然弯腰拾起《试点三策》,素簪上的流苏扫过面额,带来一丝微痒的触感,“今日陈策,不为破礼,只为让天下女子,都能有资格站在这里,说一句‘臣有策’。”
殿外忽然起了风。
朱漆门帘被吹得翻卷,猎猎作响,露出廊下一个青衫小吏的身影——程知微抱着一卷用粗布裹着的东西,正隔着门帘朝她望。
他的手按在布卷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布卷边缘渗出些暗褐色的痕迹,像是被水浸过又阴干的炭字。
林昭然心头一紧——他来了。
就在这时,一阵湿鞋踏地的窸窣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细微的牵引声,似有人摸索前行。
几位御史忽然侧耳,裴怀礼的目光也微微一动。
“陛下!”粗布摩擦的窸窣之后,一声清喝如裂帛而起,年轻的嗓音里裹着彻夜未眠的沙哑,“此乃《民声实录》副本,藏于七十二州书驿墙缝之间……以蜜为墨,以心为纸,非热汤不能现其真言!”
程知微捧着泛黄的麻纸本跨过门槛,靴底沾着晨露,在青石板上洇出浅淡的水痕,留下一行湿印,像泪痕蜿蜒。
礼部侍郎周承业的朝靴先动了。
这位养得白白胖胖的官员抢在皇帝开口前跨出班列,肥硕的手指几乎要戳到程知微的鼻尖:“野路子的妖术也敢献于御前?”他抬手去夺麻纸本,袖口绣的缠枝莲擦过程知微手背,带出一道红痕,皮肤火辣辣地疼。
“退下。”
皇帝的声音像块淬了冰的玉,砸在地上不弹不响,却冻住了所有动作。
他的拇指还压在林昭然呈的《试点三策》上,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纸页边缘——那是柳明漪用绣绷压过的痕迹,平得能照见人影。
周承业的手悬在半空僵了僵,肥胖的脖颈泛起红潮,却终究缩回袖子里,朝靴在地上蹭出刺耳的声响。
“呈上来。”皇帝抬了抬下巴。
程知微的喉结动了动。
林昭然看见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麻纸本边缘渗出的暗褐水痕在晨光里发乌——那是柳明漪熬了整夜调制的蜜浆,混着绣娘的唾沫与泪水,她说:“要让字像长在纸上,洗不掉,烧不毁。”
当麻纸本落在御案上时,殿内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
赵元度的象笏在掌心转了半圈,撞出细碎的金石声;裴怀礼的青衫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衬着的月白暗纹——那是他昨夜在崇仁坊茶肆,用指甲在桌角刻下“今日必成”时,蹭上的茶渍,如今已干涸成一道褐色印记。
“取热汤。”皇帝对殿外的小黄门抬了抬手。
林昭然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肋骨。
她想起三日前在观微阁,程知微举着半块烧过的炭对她说:“昭然,这不是字,是民心。”那时炭灰落进茶盏,在水面浮成“教”字的轮廓,程知微的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的剑。
热汤泼下的瞬间,麻纸本腾起一缕白雾,带着淡淡的焦糖气息——那是蜜遇高温氧化的味道。
林昭然看见赵元度的瞳孔骤然收缩,周承业的胖手指抠进朝服褶皱里,连皇帝都俯下身,睫毛在玉案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字迹从纸背渗出来了。
第一行是“江州童生王二牛”,第二行是“润州绣娘周阿秀”,第三页是歪歪扭扭的童体字:“先生说,女娃也能背《三字经》”——墨迹随着热汤的渗透越来越清晰,像春雪消融后露出的青石板,每一笔都带着人间烟火气,带着灶火余温、指尖冻疮、油灯昏影。
裴怀礼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他不知何时走到御案旁,指尖抚过“娘说,我也能读书”那行字,声线发颤:“这是湖州盲童阿念的笔迹,上月在书驿,他摸着我的笔尖,一个字一个字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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