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脚印的正中心,一点微光如星,稍纵即逝,仿佛回应了一场跨越时空的叩问。
在远离京城喧嚣的南境山中,裴怀礼终于停止了抄录。
他站在一座废弃书院的遗址上,断壁残垣间,长满了一种奇特的野草。
那草的叶片不大,但每一片叶子的脉络,都天然生成一个清晰的“问”字形态,在晨光中微微泛着银绿光泽,触手轻脆,带着山雾的凉意。
山里的游方郎中采此草入药,取名“启心草”,言其能开解郁结,清心明目。
不久前,一位告老还乡的世家子弟因心绪不宁,服了三剂“启心草”。
一夜过后,竟在家族议事时,当众直言:“父辈定下的规矩,未必就是天理。”
家族为之震怒,认定此草为“妖草”,派人将山中草药尽数拔除,堆积在书院废墟中,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火焰升腾时发出噼啪爆响,热浪扭曲了空气,灰烬如黑蝶纷飞。
裴怀礼来时,大火已熄。
他看着那堆灰烬,一阵山风吹过,黑色的草灰漫天飞扬,纷纷扬扬地落入山下的稻田里,带着余温与焦香。
田里的农人见了,非但不恼,反而高兴地用手去接,小心地将灰烬揉进泥土里,掌心沾满黑色粉末,笑纹舒展。
一个老农捧着一把灰,对裴怀礼笑道:“先生,这是好东西哩!肥田!”声音洪亮,震落了檐角最后一滴残露。
来年秋天,那片田里的稻穗长得异常饱满,沉甸甸地低垂着,在风中沙沙作响,宛如千百个低声提问的灵魂。
且每一株稻穗的顶端,都呈现出一道奇特的、仿佛在探寻方向的弯钩,像极了一个拉长的问号,在夕阳下投出长长的影子。
裴怀礼立在田埂上,看着老农捧着沉甸甸的稻穗,满脸喜悦地喃喃自语:“好啊,今年的谷子,都学会问路了。”
他仰起头,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什么东西轻轻扯动了一下,微风拂过,带着稻香与泥土的气息。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那张抄录了七遍的《问录》残稿,不知何时被一个放牛的孩童偷走了一角,糊成了一只歪歪扭扭的纸鸢,此刻正挣扎着想要飞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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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筝线是用草茎搓成的,粗糙地勒进孩子掌心,泛着红痕。
风起,纸鸢摇摇晃晃地升空,带着那半页诘问,消失在云层深处,只留下一线细不可见的轨迹。
程知微望着那只飞远的纸鸢,默然良久。
于是他决定重返起点——那条曾孕育一切的溪流。
数月后,程知微沿着南荒的溪流,一路向入海口走去。
他已习惯了这里的寂静,习惯了万物自发的生长与更替。
溪水在脚下潺潺流淌,清凉的水花偶尔溅上脚踝,带来一阵短暂的清醒。
然而,当他走到那片熟悉的溪口时,却停住了脚步。
他站在岸边,静静地听着。
记忆里,溪水汇入大海时,总会与岸边的礁石和沙洲撞击,发出一阵阵清亮而有力的回响,如钟振谷,唤醒沉睡的山林。
可今天,那声音不对。
潮水依旧涨落,水声却变得沉闷而柔和,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喉咙,只剩下压抑的呜咽。
程知微的目光缓缓移向水面。
他立了许久,听着那异样的水声,仿佛在倾听一个正在被悄然改写的古老故事。
那声音,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告别。
它在告诉他,有些东西,在被所有人遗忘之前,就已经开始自己走向终结了。
他静静地站了很久,然后弯腰拾起一枚被潮水冲刷得光滑的石子,用力掷向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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