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长安的官家子弟,此刻头发散乱,衣衫褴褛,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温文尔雅?他疯了一般冲到小满面前,不等她反应,便狠狠将她拥入怀中。
那拥抱太用力,萧翊的指节几乎要扣进小满的后背,肩胛骨因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小满显然被惊住了,身体猛地一僵,双手下意识地抵在他胸前,却没推开。
郎岩站在原地,清晰地看见萧翊埋在她颈间的脸,看见他肩膀剧烈的起伏,听见他语无伦次的哽咽,那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是濒临崩溃的后怕,是他从未在萧翊身上见过的、近乎偏执的浓烈情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郎岩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猛地窜起,顺着脊椎爬上头顶,瞬间冻结了他全身的血液。
方才还沸腾的狂喜,此刻尽数化为尖锐的刺痛,密密麻麻地扎在心脏上。他僵在原地,像被钉在了马背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他看见小满最初的错愕褪去后,眼眶渐渐红了,有泪水从眼角滑落;看见萧翊慌乱地抬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擦过她的脸颊,动作珍重得像对待稀世珍宝;看见那个叫福安的小厮扑过来,对着小满嚎啕大哭,语无伦次地说着“吓死奴才了”;甚至看见哑奴沉默地护着那个小女孩,眼神平静,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原来,萧翊也回来了。
原来,这个长安城里养尊处优的少爷,也能为了她,冒着乱世的风险折返千里。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这些日子里,他们之间早已沉淀了这样旁人无法介入的羁绊。
郎岩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一点点用力揉碎。
尖锐的疼痛伴随着深沉的苦涩,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喜欢小满,在她救他的那一天,这份喜欢就悄悄扎了根。
他知道小满对他并非无意,否则当初不会在他被迫接受族中安排的婚事时,刻意避开他——那不是怨恨,是她的清醒,是她不愿让他在他的责任与身份上为难。
她把一切都藏在心里,隐忍又通透。
他原本以为,等处理好俚人各部的纷争,推掉那桩婚事,总能找到跨越身份鸿沟的办法。
他甚至想过,等找到她,就告诉她黑石峒的山有多青、水有多甜,能容得下她的所有,容得下她的安稳。
可现在,眼前的一幕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他所有的谋划。
萧翊那个不顾一切的拥抱,那些汹涌的情绪,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有些东西,他终究是错过了。
或许,他从来就没有真正拥有过站在她身边的资格。
黑石峒未来峒主与汉家商女之间的墙,不仅他跨不过,也早已把小满推远了。
而萧翊,至少在这一刻,冲破了所有束缚,紧紧抱住了她。
“少主……”巴隆担忧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看着郎岩瞬间变得苍白的侧脸,以及紧攥缰绳、指节泛白的手,欲言又止。
郎岩猛地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远处那个纤细的身影上,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她抬手擦眼泪的弧度,她对着萧翊轻轻摇头的模样,甚至她被风吹起的发梢。
仿佛要将这一刻的她,牢牢刻进心底,当成最后的念想。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却又无比决绝地,后退了一步。俊马似乎察觉到主人的情绪,不安地刨了刨蹄子。
他抬手按住马背,借着阴影的掩护,彻底隐入了茂密的灌木丛后。
所有的激动、狂喜、担忧,在这一刻尽数化为冰冷的灰烬。胸口只剩下一片空洞的疼,像有寒风呼啸着穿膛而过。
他沉默地转身,声音低沉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只对着巴隆和身后的手下,一字一顿地吐出两个字:“我们走。”
背影挺得笔直,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刚才那个险些失控冲出去的人不是他。
只有紧攥的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以及周身散发出的、压抑到极致的寂寥与痛楚,泄露了他未曾言说的心事。
马蹄声渐渐远去,在山道上留下浅浅的蹄印,又被晚风吹来的落叶悄悄盖住。
喜欢小满春生请大家收藏:()小满春生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只想回地球的我靠写文和编剧爆火 变身精灵少女的我绝不堕落 朕,路易十六,执斧砍向法兰西 兽夫多多益善,修真大佬卷飞升了 快穿之男主又被恶女勾引了哦 废柴领主?玄学种田,吓哭全星际 大运送我重开军旅 民国迷踪 你老婆我要了 欧皇海上求生?反派他妹只想苟命 重生后,我最喜欢收拾叛逆之徒 四合院:淮茹晓娥,我全都要! 快穿:宿主他又疯又美 万物都可交易?我的当铺轰动全球 夫人另嫁摄政王,侯爷休书请收好 红楼梦中梦之晴雯 这方寸间,我如神明,主宰一切! 身为冠军的我,被迫参加高考 在裂缝中求生 锦堂现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