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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狭路相逢（第1页）

莫罗刚走出裁衣铺没几步，便瞥见斜对面茶肆门口的白敬显一行人有了动静。先前不在的两个仆人已然归来，手里提着几个包裹，想来是买好了东西。一行五人整理妥当，便朝着莫罗这边的方向走来，显然是打算离开。

就在这交错而行的当口，白敬显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莫罗身上。其实早在莫罗进裁缝铺时，他就觉得那样貌有些眼熟，只是当时正忙着讨好周房儒，无暇细究。此刻迎面撞见，看得真切，那眉眼轮廓分明是当年上门提亲的那个外委千总——莫罗！

尘封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白敬显死死盯着莫罗，双拳攥得咯咯作响，指节泛白。他想起当初收到的那封信，落款是“御前侍卫”，信里说初雪跟他在京城一切安好，让自己不必挂念。可他何曾领过这份情？当初他拒绝莫罗提婚后没多久，这小子就凭空进京任职，而自己好不容易给初雪寻了门好亲事，谁知那丫头一门心思认准了莫罗，不仅死活不答应，还逃了出去！这事儿让他在宁波颜面尽失，还因此欠下了不少人情，成了圈子里的笑柄。如今仇人见面，旧恨涌上心头，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碎眼前这张让他憎恶的脸。

“你这是怎么了？”周房儒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脚步微顿，侧头看向白敬显，神色带着几分疑惑。他见白敬显脸色铁青，眼神凶狠，显然是动了大怒。

白敬显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声音低沉地咬牙道：“回大人，看到个仇人。”

“哦？你在京城还有仇人？”周房儒愈发诧异。白敬显的根基在浙江，怎么会在京城结仇？

白敬显也不隐瞒，快步跟上周房儒的脚步，压低声音将前因后果简略说了一遍：从莫罗上门提亲被拒，到初雪执意逃婚去找莫罗，再到后来收到莫罗以御前侍卫名义寄来的平安信，桩桩件件都透着憋屈。

周房儒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安慰也没指责，只是淡淡提醒道：“白知州，这里是京城，不是浙江。行事还是老实些好，况且人家曾是御前侍卫，身份分量远非你能相比，没必要为了旧事惹麻烦。”

这话如同当头一棒，狠狠砸在白敬显心上。他浑身一僵，怒火瞬间被浇灭了大半。他知道周房儒说得没错，御前侍卫是天子近臣，含金量极高，朝中不少重臣都是从这个位置走出去的。自己一个小小的海宁州知州，在人家面前根本不够看，就算再恨，也根本奈何不了对方。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憋屈更甚，却也只能将怒火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两人说话间，已与莫罗迎面相遇，双方脚步都下意识地顿住。莫罗看着眼前怒气未消的白敬显，心中暗自思忖：不管怎么说，这人都是初雪的生父。初雪虽不能做自己的正妻，但她对自己的情意真挚恳切，自己没必要为了旧事做得太过分，到时候让初雪为难。

况且眼前的白敬显，比当年在宁波时胖了不少，身形发福明显，脸颊圆润了一圈，也就是眉眼和相貌还和之前大体相似，他都不敢断定这是白敬显了。于是，莫罗主动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客气：“这位可是宁波府通判白敬显白大人？”

白敬显闻言，顿时愣住了。他没料到自己没找莫罗麻烦，对方反倒主动打招呼，语气还这般客气。愣神过后，他心中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冷哼一声，扭过头去，语气生硬地说道：“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与白敬显的态度截然不同，领先他半个身位的周房儒却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脸上堆着和善的笑容，对着莫罗拱手道：“小兄弟，不知你是何人？”

莫罗虽不知道周房儒的身份，但见他年纪约莫五十出头，头发已有些花白，相貌儒雅，想必与自己阿玛年纪相差无几，便也客气地回了一礼：“晚辈瓜尔佳·莫罗。”

周房儒之所以主动搭话，正是因为刚才白敬显提到莫罗曾是御前侍卫。他深知御前侍卫的含金量，那是天子近臣，升迁路径远比地方官员顺畅，朝中不少手握重权的大臣都有过侍卫出身的经历。他本就想结交些京中人脉，自然不愿错过这个可能的机会。

一旁的白敬显见周房儒主动跟莫罗搭话，心中顿时不爽到了极点，却又不敢表现出半分不满，只能站在一旁，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暗自咬牙。

周房儒听到“瓜尔佳·莫罗”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思索，随即又笑着问道：“不知小兄弟如今何处高就？”

莫罗闻言，心中微微不悦。这人既不主动介绍自己的身份，反倒一个劲儿地打听自己的底细，实在有些失礼。他本就不想与这两人过多纠缠，便淡淡开口，点到即止：“在下先前是在侍卫处当差。”

周房儒听他说“先前”在侍卫处当差，这两个字顿时就让他误会了，以为莫罗是犯了错被调离了侍卫处，不再是御前侍卫。如此一来，对方的价值便大打折扣，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也懒得再继续搭话，对着莫罗冷淡地一点头，便扭头转身，快步往前走去。

白敬显见周房儒突然变脸，再联想到莫罗的话，立刻也反应过来，心中不禁乐开了花：看来这莫罗早就不是御前侍卫了！难怪态度这般客气，怕是失了势，想攀附自己？想到这里，他先前的憋屈和忌惮一扫而空，对着莫罗轻蔑地瞥了一眼，也不耽搁，连忙快步追上周房儒的脚步，还不忘低声奉承几句。

莫罗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尤其是白敬显刚刚那副小人得志，还刻意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模样，不由得不屑地摇了摇头，心中反倒觉得有些好笑。他懒得跟这两人计较，更没必要向他们炫耀自己如今身上的官职和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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