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辛苦。”陈文秀打断他,放下酒杯,眼神坦然地看向张宏,“当妈的,当妻子的,当女儿的,当领导的……哪一样不辛苦?
有时候晚上躺下,想想星海,想想你,想想我爸,再想想单位那一摊子事……心里挺惭愧的,好像哪边都没顾好。”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特别是对你。我知道你外面压力更大,担子更重。有时候我脾气上来,说的那些话……”
“文秀,”张宏伸出手,轻轻覆在妻子放在桌面上的手背上,感受到她指尖的微凉,“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这个父亲,这个丈夫,缺席太多。
其实我有时候也想过,干脆撂挑子不干了,回来专心陪你和星海。”
陈文秀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抽开。
她反手轻轻握住张宏带着薄茧的手指,目光柔和而坚定:“别说傻话。我知道你在做什么。虽然你不说,但我能知道,那是顶天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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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需要为了小家舍弃大家,那也不是我想要的丈夫。
而且,大家和小家,也不是非此即彼的单选题。”
她看着张宏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有力:“我们能做好平衡。
我会努力调整,把工作安排好,把家里照顾好,让你在外面能安心。
我们……一起努力。”
一股暖流猛地冲上张宏的心头,瞬间驱散了多日的疲惫和阴霾。妻子的理解、支持和这份并肩作战的承诺,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珍贵。
“文秀……”张宏喉头有些发哽,握着妻子的手紧了紧,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动容和爱意,“能娶到你,是我张宏这辈子最大的福气。真的。”
陈文秀的脸上终于绽开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羞涩和温暖的笑容,如同冰雪初融。
她嗔怪地看了张宏一眼:“油嘴滑舌。”
“哪有?”张宏也笑了,笑容里有释然,也有坚定,“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们都是第一次当父母,第一次学着经营一个家。磕磕绊绊难免。
但只要心往一处使,思想不滑坡,总能趟出路来。”
晚餐在难得的轻松和温情中结束。
两人没有开车,沿着灯火璀璨的江边缓缓散步。
初夏的夜风带着江水的湿润气息,拂过脸颊,温柔而清爽。
他们聊着星海最近的趣事,聊着陈建国的身体状况,聊着曾阿姨的细心,也聊着各自工作中的琐碎烦恼,不再有往日的焦虑和火药味。
仿佛卸下了无形的重担,只是两个并肩行走的、分享生活的伴侣。
江风徐徐,灯火阑珊。
那条名为“家”的船,在经历了一场暴风雨后,似乎终于驶入了相对平缓的水域。
……
几个月后。
西北戈壁,“瀚海”光伏电站。
巨大的金属蜘蛛——1公里级无线输电中继站原型机——在阳光下闪烁着冷硬的银光。
张宏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平台上,听着沈若芸冷静中难掩兴奋的汇报:
“超导材料实验室级量产工艺已经稳定,首批LZ-1型线缆性能完全达标。”
“低温超导输电隧道一期,1公里验证段所有设备安装完毕,低温系统调试正常,超导电缆已成功加载液氮,即将开始通电测试。”
“无线中继器核心谐振腔优化完成,预计下周即可进行首次定向能量传输测试!”
好消息接踵而至。
如同甘霖,浇灌在张宏连日奔波的心田上。
能源战略的基石,正在一块块坚实落下。
更振奋的消息来自遥远的京城。
“张院士,华夏芯片集团那边传来消息,得益于您提供的光刻胶核心配方,28nm制程良品率大幅提升,24nm制程攻关取得突破性进展,预计年内有望实现风险量产!”
“陈文峰教授那边的基于完全国产芯片架构的AI电网模型研究,也因此进展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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