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水河畔的血腥尚未被北风吹散,蓟州城内那股无形的紧绷感却悄然转移了方向。曹操使者王必几乎是魂不附体地离开了蓟城,来时“贺捷”车队那点虚张声势的排场,在亲眼目睹了铁甲连环马碾碎乌桓前锋的恐怖威势后,显得苍白又可笑。他带走的,是蓟城军容整肃、民心渐附、以及孙逊麾下猛将如云、器械精良的震撼画面,还有那深深刻在脑海里的“止戈”碑——熔剑铸犁,孙逊这手笔,是杀人诛心!
州牧府内,气氛肃杀如铁。巨大的幽冀舆图铺开,山川河流纤毫毕现。孙逊的手指,正死死按在界河(后世漳水)南岸那片狭长却至关重要的土地上——袁绍最后的老巢,勃海郡!指尖所落之处,正是扼守南北咽喉的军事重镇,界桥!
“报——!”急促的脚步声撞碎了寂静。斥候风尘仆仆,扑倒在地,声音带着长途奔波的嘶哑和冰霜的寒气:“主公!袁绍…袁绍动了!其大将颜良、文丑,已率本部精锐步骑三万,昼夜兼程,抵达界桥南岸!正在伐木取石,抢筑壁垒!沮授、田丰随军参谋!淳于琼押运粮草,已至百里外!”
空气瞬间又沉了几分。袁绍这只被打断脊梁的饿虎,终究还是亮出了最后的獠牙!虽然主力尽丧,幽州易主,冀州六郡牢牢掌控在孙逊手中,袁绍只剩下勃海一郡之地苟延残喘,但他手下这些核心的爪牙,颜良文丑的悍勇,田丰沮授的智谋,许攸郭图的机变,淳于琼的资历(虽然能力存疑),依旧是扎在咽喉的一根毒刺!
“三万?”林冲眉头紧锁,厚重的甲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袁本初仓惶退守勃海,竟还能凑出这三万战兵?看来是掏空了勃海郡的老底,连守城民夫都拉出来了!”
“困兽犹斗。”吴用轻轻摇着羽扇,眼神锐利如针,刺向地图上的界桥,“袁绍此举,看似倾巢而出,孤注一掷,实则是以攻代守!他怕了!怕我军挟新破公孙瓒、阵斩苏仆延先锋之威,一鼓作气,南下碾碎他那勃海郡最后的老巢!故先陈兵界桥,筑垒示威,妄图吓阻我军东征辽东之师!更欲牵制我蓟城主力,使其不敢轻动!”
“牵制?”孙逊冷笑一声,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冰封的杀意,“袁本初打得好算盘!他以为凭颜良文丑这两头莽夫,加上几道木头泥巴垒起来的墙,就能锁住我孙仲谋(孙逊为自己取的字,反正孙权此时还没取字)的手脚?就能坐视公孙度和乌桓人在我幽州腹地烧杀抢掠?”他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地图哗啦作响,“痴心妄想!”
“主公明鉴!”吴用羽扇一顿,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光,“袁绍此举,正中我下怀!他既要‘看’,那我们,就让他‘看’个够!看个心惊胆战,看个疑神疑鬼!让他这三万兵马,老老实实钉死在界桥泥地里,不敢妄动分毫!”
他手指在地图上界桥位置重重一点,语速陡然加快,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臧霸将军!”
“末将在!”臧霸踏前一步,如同出鞘的凶刀,浑身散发着百战悍卒的剽悍之气。
“着你即刻点齐靖安营本部五千精锐,再调拨新附幽州军五千!多备旌旗!鼓角!连夜出发,昼伏夜行,潜行至界河北岸!记住,不是去打仗,是去——唱戏!”吴用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白日里,遍插旌旗于河岸高处,广布疑阵!营灶数量翻倍!鼓角之声,自晨至暮,不许停歇!入夜,篝火连绵,多举火把,往来巡弋,务必造出大军云集、日夜操演之象!要让对岸的颜良文丑,还有田丰沮授那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听得真真切切!让他们坚信,我冀州主力,正源源不断开赴界桥!大战,一触即发!”
“疑兵之计?”臧霸眼中凶光一闪,随即化为狞笑,“末将明白!定叫那颜良文丑,寝食难安!疑心生暗鬼!”他抱拳领命,转身大步流星而去,带起一股凛冽的寒风。
“张燕将军!”吴用目光转向另一位飞贼出身、精于山地奔袭的悍将。
“末将在!”张燕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豹,身影矫捷。
“着你率黑山营本部三千轻锐!即刻南下,绕过界桥正面战场,潜入袁绍勃海郡腹地!”吴用的声音压低,带着森然杀机,“专司袭扰!目标——袁军粮道!小股护粮队,能吞则吞!大队粮车,焚其粮草!毁其车仗!劫其骡马!不求杀伤多少敌军,但求断其粮秣,乱其后方!让那淳于琼焦头烂额,让界桥大营的颜良文丑,时刻感觉脖子后面有把刀!更要让田丰沮授明白,我军的触角,早已越过界桥,伸进了他们的心窝里!”
“末将得令!”张燕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眼中闪烁着绿林豪杰特有的狠辣与兴奋,抱拳一礼,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帐外夜色。
孙逊看着吴用迅速调兵遣将,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被更深的思虑覆盖。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衣襟下的玉佩,那玉佩自渔水大捷后,似乎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沉寂,如同暴风雨前压抑的宁静。然而,就在刚才斥候禀报袁绍动向的瞬间,一丝微弱却极其清晰的悸动,如同沉睡巨兽的脉搏,再次从玉佩深处传来!这一次,那悸动中蕴含的牵引感,似乎比之前更为清晰,指向……南方!那遥远的、星野低垂的方向!仿佛有什么存在,正隔着千山万水,因这幽冀之地的惊雷与烽烟,被彻底惊醒,投来了难以言喻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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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孙逊心中默念,一股强烈的宿命感与探究欲交织升腾。但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波澜,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如鹰,投向帐外漆黑的夜空。眼下,界桥疑云,才是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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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在臧霸的“戏班子”和张燕的“黑山游骑”消失在夜色中的同时,王必带着满腹惊涛骇浪和一身冷汗,在三百虎豹骑的严密护卫下,仓惶地踏上了南归兖州的路途。来时趾高气扬的“贺捷”队伍,此刻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死寂中,车轮碾过官道的辘辘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为了避开可能的危险,也为了亲眼印证袁绍在界桥的动向,王必选择了绕行西南,取道河间郡边缘,擦着勃海郡的边界南下。这条路线虽绕远,却能避开冀州核心区域,相对安全。
这一日,行至河间郡与勃海郡交界处的一片荒凉丘陵。官道蜿蜒,两侧是低矮的土坡和稀疏的枯树林,寒风卷起地上的残雪,打着旋儿呜咽而过。
突然!
轰隆隆——!
沉闷如滚雷般的声响,毫无征兆地从西南方向的地平线传来!大地在微微颤抖!王必胯下的战马惊得希律律一声长嘶,人立而起!整个车队瞬间一片混乱,护卫的虎豹骑锐卒脸色骤变,齐刷刷勒住战马,手按刀柄,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西南方的天际线上,骤然腾起一股巨大的、遮天蔽日的烟尘!如同一条狂暴的土黄色巨龙,贴着地面翻涌咆哮!烟尘之中,隐约可见无数旌旗招展,刀枪如林反射着惨淡的天光!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那整齐划一、如同山崩海啸般的脚步声和铠甲摩擦撞击的铿锵声!如同无数沉重的战鼓在胸腔内擂动!
一支望不到尽头的庞大军队,正沿着官道,如同沉默的钢铁洪流,向着东北方向——界桥!——滚滚开进!军阵行进间透出的那股子百战精锐的森然杀气,隔着数里之遥,依旧如同冰冷的刀锋,狠狠刮过王必的脸颊!
“是…是冀州军!孙逊的主力!”王必身边的虎豹骑屯长失声惊呼,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这…这军容…怕不下十万之众!他们…他们真的要去打界桥!”
王必面无人色,死死抓住马鞍才没摔下去,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亲眼见过蓟城的军威,见过连环马的恐怖,但眼前这支沉默开进的庞大军团,其规模、其肃杀、其行进间展现出的那种碾碎一切的压迫感,远非蓟城驻军可比!这才是孙逊真正的、用来对付袁绍的拳头!
“快!避开官道!躲起来!”王必嘶声吼道,声音都变了调。虎豹骑护卫立刻簇拥着使节车队,仓惶地冲下官道,躲进一片背风的矮树林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眼睁睁看着那条钢铁巨龙从他们前方不远处的官道上,沉默而坚定地碾压过去。
脚步声、马蹄声、车轮声、甲叶铿锵声……汇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死亡洪流,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当最后一面旌旗消失在东北方向的烟尘中,王必才如同虚脱般,浑身冷汗淋漓地瘫软在马背上。
“好一个孙仲谋…好一个示敌以强…”王必望着大军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惊骇和后怕。孙逊故意让他看到这支“主力”开赴界桥,就是要借他的嘴,去告诉曹操,甚至告诉天下人——他孙逊,有足够的兵力同时应对辽东和袁绍!他根本不怕两线作战!蓟城?那是铁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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