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桥,南岸。
袁绍军的营寨依托着河岸起伏的地势,正在疯狂扩建。粗大的原木被削尖,深深打入冻土,构成寨墙的骨架。士兵们喊着号子,肩扛手抬,将沉重的条石和装满泥土的麻袋垒砌上去。寒风呼啸,卷起细碎的雪沫,打在脸上如同刀割。空气中弥漫着新伐木头的清香、泥土的腥气,以及一股挥之不去的紧张和压抑。
中军大帐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着帐外的严寒,却驱不散帐内凝重的气氛。
“报——!”一名探马带着满身寒气冲入帐中,单膝跪地,声音急促:“启禀二位将军!河北岸!冀州军旌旗蔽日!营寨连绵十余里!白日鼓角喧天,入夜篝火如繁星!疑是孙逊主力已至!其军势…浩大无比!”
“哼!虚张声势!”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响起。只见帐中主位左侧,一员大将霍然起身!此人身高近丈,膀大腰圆,面如重枣,一部虬髯根根似铁,双目开阖间精光暴射,如同猛虎!正是河北第一勇将,颜良!他身披金锁连环甲,猩红战袍,腰间挎着一柄刃宽背厚的九环象鼻金刀,刀未出鞘,一股凶戾狂暴的杀气已弥漫开来。
“孙逊小儿,新定幽州,脚跟未稳!辽东公孙度五万大军压境,他焉能抽出十万主力来此与我等决战?定是疑兵!臧霸那厮,不过一介流寇,也配在我颜良面前弄鬼?”颜良声如洪钟,震得帐顶灰尘簌簌落下,语气中充满了对臧霸的极度蔑视和对自身武力的绝对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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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远(颜良字)不可轻敌!”主位右侧,另一员大将沉声开口。此人面容冷峻如岩石,身形挺拔如青松,眼神锐利如鹰隼,正是与颜良齐名的文丑。他穿着玄铁鱼鳞甲,腰间佩着一柄造型奇古的八棱点钢枪,枪尖一点寒芒吞吐不定,气息虽不如颜良狂暴外露,却更加凝练深沉,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
“田、沮二位先生言之有理。”文丑目光扫过下首端坐的两位谋士——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古井的田丰,和气质沉稳、眉头紧锁的沮授。“孙逊此人,诡计多端。渔水河畔以连环马破胡骑,便是明证。臧霸虽勇不及你我,但吴用那厮,心机深沉,最擅此等惑敌之计。北岸虚张声势,未必不是掩护其真正意图——或是东征辽东,或是…另有奇兵!”文丑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勃海郡腹地方向,那里是他们的粮道命脉所在。
田丰捋着稀疏的胡须,声音干涩却带着洞彻人心的力量:“文丑将军所虑极是。孙逊主力若在蓟城,北岸便是疑兵,意在牵制。若其主力已悄然东移,则北岸亦是疑兵,意在迷惑!此乃连环计中之计!虚实难辨!我军万不可被其表象所惑,贸然渡河!当务之急,是加固营垒,深沟高垒,遣精锐斥候,不惜代价,务必探明蓟城及辽东方向孙逊主力的真实动向!更要确保…”他顿了一顿,加重了语气,“粮道万全!淳于琼将军处,需增派得力人手护卫!”
沮授接口道:“不错。孙逊若真敢无视我等,主力东征,那便是天赐良机!待其深陷辽东泥沼,我军便可倾巢而出,渡河北上,直捣其冀州空虚腹地!但前提是——我界桥大营稳如磐石,粮道畅通无阻!此乃以静制动,后发制人之策!主公(袁绍)遣我等来此,首要便是固守待变,非是浪战!”
“固守?待变?”颜良猛地一拍身前案几,坚硬的木案竟被拍得裂开几道缝隙!他须发戟张,怒视着田丰沮授,“我河北上将,拥兵三万,竟要龟缩在这泥坑里,看着对岸一群跳梁小丑耀武扬威?任由孙逊小儿去平辽东?尔等书生之言,怯懦误国!依某之见,管他真假!明日一早,某亲率精骑三千,渡河踹营!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便知!若真是臧霸那鼠辈,某定斩其狗头,悬于辕门!看那孙逊还有何脸面玩弄诡计!”
“文远!不可莽撞!”文丑厉声喝止,“田、沮二位先生老成谋国!我军新败,元气未复,勃海一郡之地,养这三万精兵已是极限!若再轻敌冒进,一旦有失,我等有何面目去见主公?拿什么来守主公基业?”文丑深知颜良之勇冠绝河北,但也深知其性情暴烈,极易被激怒。对岸那昼夜不休的鼓噪,那铺天盖地的旌旗,正是针对颜良这种性格的毒饵!
“文丑!你也怕了?”颜良怒目圆睁,瞪着文丑。
“非是惧怕!”文丑毫不退让地迎上颜良的目光,声音斩钉截铁,“是顾全大局!小不忍则乱大谋!主公基业,岂容儿戏?”
帐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颜良的狂暴杀气与文丑的冷冽锋芒激烈碰撞,压得人喘不过气。田丰沮授面色凝重,忧心忡忡。许攸、郭图等谋士则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
“报——!急报——!”又一名浑身浴血、衣甲破碎的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进大帐,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将军!大事不好!淳…淳于琼将军押运的粮队…在…在柳树坡…遭遇…遭遇黑山贼张燕突袭!贼兵神出鬼没…放火烧粮!弟兄们…弟兄们死伤惨重!粮草…粮草被焚毁近半啊!”
“什么?!”帐内所有人,包括正在对峙的颜良文丑,脸色齐刷刷剧变!
粮草被焚!又是张燕!又是黑山贼!这如同狠狠一记耳光,抽在刚刚还争论不休的众将脸上!
颜良的怒吼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一张红脸瞬间涨得发紫,眼中怒火几乎要喷出来,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和后怕——若他刚才真的渡河去踹营,后方粮道空虚,被张燕这贼子钻了空子…后果不堪设想!
文丑的脸色阴沉得几乎滴下水来,握着点钢枪的手青筋毕露。田丰沮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和一丝无奈。吴用这“疑兵”和“袭粮”的组合拳,精准地打在了他们最脆弱、最敏感的地方!虚实难辨的北岸大军是悬在头顶的利剑,神出鬼没的黑山贼则是扎在心口的毒刺!进,怕中埋伏;退,粮草堪忧;固守,士气受挫,更要时刻提防背后的冷箭!
一股沉重的无力感和挥之不去的疑云,如同帐外弥漫的寒雾,彻底笼罩了界桥南岸的袁绍大营。那连绵不绝的河北鼓角声,此刻听来,更像是一种冷酷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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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城,州牧府暖阁。
炭盆烧得正旺,驱散了冬日的酷寒。吴用裹着一件厚实的青布棉袍,正与孙逊对弈。黑白棋子错落于纵横十九道之间,无声的厮杀远比真实的战场更为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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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军师!”一名心腹幕僚悄无声息地进来,躬身低语,“‘客人’已安顿在驿馆。按军师吩咐,今日‘陪同’其参观了城西新设的伤兵营,营内秩序井然,医官皆为皇甫先生高徒,药材充足。又‘路过’了城东武库,库门大开,搬运新制甲胄兵刃的军士川流不息,寒光耀目。晚宴时,属下‘无意’提及,呼延灼将军的铁甲连环马已回营休整,随时可南下界桥…那位王使者,脸色白得吓人,酒都没喝几口。”
“嗯,甚好。”吴用拈起一枚白子,轻轻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微笑,“让他看,让他听,让他自己去想。想得越多,他回去禀报给曹孟德的话,分量就越重。曹孟德生性多疑,他派来的眼睛看到的‘强大’,比我军自夸一万句都管用。界桥那边,臧霸和张燕的‘戏’,应该也唱得差不多了。”他抬眼看向对面的孙逊,“主公,这疑兵之计,已成连环。袁本初那界桥的三万兵马,短时间内,是绝不敢动弹分毫了。辽东之路,已扫清最大障碍!”
孙逊没有立刻落子,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按在胸口。就在吴用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沉寂了片刻的玉佩,骤然再次传来一阵强烈而清晰的悸动!这一次,不再仅仅是模糊的牵引感,而是一种近乎灼热的共鸣!仿佛遥远的星空中,一颗沉寂已久的星辰被幽州的烽火彻底点燃,爆发出璀璨的光华,隔着无垠的时空,与这枚玉佩、与他孙逊的血脉,产生了某种玄之又玄的呼应!
那悸动中传递的方位感,比任何一次都更加明确——南方!长江之畔!荆襄之地!
孙逊的手指猛地收紧,捏住了那枚温润的玉佩,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惊与一种宿命般的了然。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南方沉沉的夜空,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奇异的沙哑,仿佛在回应那星空的呼唤:
“是啊…界桥已定。辽东,该收网了。而南方…”他顿了顿,眼中锐光暴涨,如同划破夜空的闪电,“…也该去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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