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七日的阳光,比前一天透亮了些,但落在硝滩后街家属院,却依然驱不散那层无形的、由恐惧和猜疑织成的薄纱。上午十点,气温回升,初秋的暖意试图拥抱这片陈旧的土地,但墙角垃圾桶里散发出的隔夜酸腐气味,却在暖风中顽固地弥漫,与这试图温馨的氛围格格不入。
院子里那几棵老梧桐树,叶子已开始泛黄,阳光穿过枝叶间隙,在坑洼的水泥地面和斑驳的红砖墙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影,像一块块无法拼凑完整的谜题。3单元门口,警戒线已经撤除,但那种异样的氛围仍在,偶尔有居民快步走过,眼神警惕地扫过那扇门,又迅速移开。
赵刚和社区民警老陈站在单元门旁的阴影里,面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他穿着廉价的牛仔裤和一件沾了些许污渍的T恤,身形瘦削,微微佝偂着背,双手不自觉地搓动着,指节有些发白。他叫李建国,据说是租住在隔壁单元二楼的租客。
“警察同志,我……我知道的昨天都跟那位老民警说了。”李建国开口,声音带着点沙哑,眼神有些飘忽,不太敢直视赵刚锐利的目光。
赵刚没说话,只是用一种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眼神看着他,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这种沉默比追问更让人心慌。
李建国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终于再次开口:“就是……就是前天凌晨,对,16号凌晨,大概3点那会儿。我……我起来上厕所。”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斟酌措辞,“从窗户……厕所那个小窗户,正好能看到楼下。我好像……看到个人。”
“好像?”赵刚捕捉到他语气里的不确定。
“不,是看到了,真看到了!”李建国连忙肯定,但语气依旧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仿佛想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一个男的,穿着……深蓝色的衣服,像是工装,就站在楼下,靠墙那边。”他伸手指了一个大致的方向,那里是几棵梧桐树投下的浓重阴影。
“具体什么样?身高,体型,脸?”赵刚的问题简洁而直接。
“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吧?不算特别高。体型,嗯……不胖不瘦,就那样。”李建国的描述非常模糊,他努力回忆着,眉头皱着,“他戴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挺低的,而且是背对着我这边,我真没看清脸,一点都没看清。”
“他在干什么?只是站着?”赵刚追问,目光如炬,试图从对方闪烁的言辞里找到坚实的部分。
“就……就在那儿站着,好像在等人?或者……在看什么?”李建国的眼神再次飘向旁边一直沉默记录的老陈,又迅速收回,“我没敢多看,心里有点发毛,赶紧就回屋了。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说是不是?”
他最后这句话,带着一种市井小民的圆滑与自保,听起来合情合理。凌晨三点,看到一个行为诡异的陌生男人,选择回避是大多数人的本能。
但赵刚的注意力,却落在了李建国因为紧张而不断搓动的手,以及他那T恤的袖口上。在那浅色布料边缘,沾着几点不起眼的灰色粉末。颜色和质地,让他瞬间联想到了王秀兰指甲缝里提取到的水泥灰。
“你做什么工作的?”赵刚忽然转变了话题,语气平常,像是随口一问。
李建国似乎没料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才回答:“哦,我……我在附近做点零工,装修之类的散工。”
“昨天也在干活?”
“对,对,昨天在给一户人家修补墙面,刮腻子,蹭了不少灰。”李建国说着,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的袖口,将那几点灰色粉末拍散了些,动作自然,解释得也天衣无缝。装修散工,身上沾着腻子粉或者水泥灰,太常见了。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老陈凑近赵刚一步,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赵队,查过了,这李建国是上个月才租的房子,就隔壁单元二楼。说是做装修散工,但平时独来独往,不怎么跟邻居打交道,挺神秘的一个人。”
赵刚眼神微动,目光再次扫过李建国那张看似老实却总透着点不安分的脸,和他袖口那虽然被拍散但痕迹犹在的灰色印记。他没有再追问那个“深蓝色工装男”的细节,只是点了点头,对李建国说:“好,谢谢你提供的情况。如果想起什么细节,随时联系陈警官。”
李建国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单元门洞,赵刚才对老陈说:“找个由头,查查他具体在哪家做活,核实一下。”
老陈立刻领会了赵刚的意图:“明白,我这就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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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似乎得到了新的线索,一个神秘的“深蓝色工装男”,时间点吻合,行为诡异。但这条线索就像水里的倒影,看似清晰,一碰就碎。目击者李建国本身的模糊其辞和闪躲态度,让他证词的可信度大打折扣。而他袖口上那巧合的水泥灰,更是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了赵刚的思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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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还没等老陈核实李建国昨天工作地点的情况传来,下午两点,一个更令人意外的消息先到了。
赵刚正在队里梳理物证线索,试图将那枚“郑铁配件厂”的铜纽扣与可能的人际关系网对接,桌上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老陈。
“赵队!”老陈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带着急促的喘息,背景音有些嘈杂,“那个李建国……他跑了!”
赵刚猛地坐直了身体:“什么情况?说清楚!”
“我中午想着再去跟他聊聊,看能不能问出点细节,结果到他租的房子那儿,发现门开着,房东正在里面收拾!”老陈语速飞快,“房东说,李建国中午突然找到他,说老家有急事,必须立刻回去,连剩下的房租都没要,拎着个包就走了!就在我们找他问话之后没多久!”
赵刚的心沉了下去。这种突如其来的离开,尤其是在被警方询问之后,几乎等同于不打自招。
“位置发我,我马上到!”他抓起外套,一边对着办公室的小李喊道,“小李,带上现场勘查箱,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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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国租住的房子,在同院的另一栋楼,二楼,一个标准的旧式家属院单间。房间狭小而阴暗,只有一扇朝北的窗户,吝啬地透进一些下午的天光。光线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浑浊的轨迹,无数微小的尘埃在其中疯狂舞动,像一群受惊的飞虫。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主要是长期不通风的霉味,混杂着残留的廉价香烟气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匆忙离开后的空洞感。家具少得可怜,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面的被褥已经不见,只剩下光秃秃的床板;一个颜色暗沉、柜门歪斜的破旧衣柜;一张摇摇晃晃的木桌,上面放着个满是烟蒂的烟灰缸。
这就是全部。简单,潦草,像一个临时歇脚的驿站,而非一个家。
房东是个六十多岁的大爷,站在门口,一脸无奈和困惑:“你说这小李,平时看着挺老实一人,怎么说走就走,钱都不要了……怪可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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