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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消失的目击者（第2页）

赵刚没理会房东的絮叨，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整个房间。空，太空了。空得不像是一个仓促离开的现场，反而像被精心收拾过，抹去了大多数个人活动的痕迹。

小李已经穿戴好装备，开始进行初步勘查。他打开那个破旧衣柜，里面几乎是空的，只在最底层的角落，扔着一件卷成一团的深蓝色外套。

赵刚眼神一凝。

小李用镊子小心地将那件外套提起，展开。是一件半新的工装外套，典型的劳保服款式，颜色正是李建国描述中那个“神秘男子”所穿的深蓝色。而在其两个袖口处，尤其是右手袖口，可以清晰地看到沾染着大片已经干涸的灰色粉末！

“赵队！”小李的声音带着发现关键证据的激动。

赵刚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那袖口上的粉末。颜色、质地，与他白天在李建国T恤袖口看到的那几点，以及王秀兰指甲缝里提取到的样本，肉眼看去，极为相似。

“取样，立刻和现场的水泥灰进行比对分析！”赵刚命令道，声音低沉而紧绷。

小李迅速操作起来。同时，他继续检查那件工装外套的口袋。外面的大口袋空空如也，但当他翻开内衬的一个小口袋时，手指触到了几张硬硬的、有些扎手的纸片。

他小心地取了出来。

那是几张皱巴巴、边缘磨损严重、颜色发黄的纸质饭票。上面用红色的油墨，清晰地印着几个已经有些模糊的字——“郑铁配件厂食堂”！

郑铁配件厂！

这个如同幽灵般缠绕在案件周围的名称，再次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突兀地出现在了侦查视野中！从王秀兰床头柜那枚生锈的铜纽扣，到李建国这件工装口袋里皱巴巴的旧饭票，仿佛有一条无形的丝线，将它们串联了起来，而丝线的另一端，却隐藏在更深的迷雾里。

赵刚接过那几张饭票，放在掌心。它们很轻，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年代感。上面的字迹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某个已经逝去的时代，以及可能与当下这起凶案千丝万缕的联系。

“查！查李建国的真实身份！查他和郑铁配件厂到底有什么关系！查他所有的社会关系！”赵刚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技术队的同事对房间进行了更彻底的勘查。墙角发现了一些模糊的鞋印，与小区门口监控探头不久前拍到的李建国离开时的鞋印初步比对一致。但除此之外，房间里再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指纹或痕迹。这个李建国，要么是极其小心，要么就是他在这里生活时，就刻意避免留下任何个人印记。

老陈那边也调取了小区及周边巷口的监控。画面显示，在今天中午十一点左右，李建国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穿着一件与之前不同的外套，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是同一个时间点，他快步走出了家属院大门，然后迅速拐进了旁边一条通往老城区的、狭窄的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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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条巷子，恰好是这片老旧城区监控网络的盲区。

他就这样，在监控中留下了最后一个低着头的、模糊的背影，然后彻底消失在了错综复杂的、如同迷宫般的街巷深处。

赵刚站在房间中央，环视着这间空荡、简陋、却充满了未解疑问的出租屋。窗外斑驳的光影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明暗不定。

“你怎么看？”他像是在问身边的小李，又像是在问自己。

小李看着那件深蓝色工装和物证袋里的旧饭票，犹豫了一下：“赵队，这……证据有点太明显了。他要是凶手，会把这么重要的物证留在这么容易找到的地方吗？而且他跑了，为什么不一并把衣服和处理掉？”

赵刚的目光锐利如刀，他盯着那件工装，缓缓说道：“两个可能。第一，他就是凶手，或者至少是重要的参与者。他的离开是预谋好的，这件工装和饭票是他匆忙间遗漏，或者他认为无关紧要、故意留下迷惑我们的。”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第二，他可能真的只是一个看到了什么的目击者。他看到了那个穿深蓝色工装的人，或许看得比他说出来的更多，他认出了那个人，或者意识到了某种危险。他的消失，不是因为他是凶手，而是因为他害怕被灭口，或者害怕被我们当成凶手。”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指向一个令人心悸的事实——他们确实离某个核心很近很近了。近到只是进行一次常规询问，就惊动了对方，使其不得不立刻隐匿。

“凶手……或者那个真正的目标，非常擅长隐匿。”赵刚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条李建国消失的巷口，目光仿佛要穿透那些斑驳的墙壁，“他对这里的环境极其熟悉，知道监控的位置，知道如何利用盲区。而且……”

他回过头，眼神深邃：“李建国的突然消失，退房走得如此干脆利落，仅仅是因为他个人的警觉吗？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在他和我们接触之后，立刻通知了他，或者警告了他？”

这个推测让小李感到一股寒意。如果真是这样，那意味着凶手可能并非独自一人，他可能有同伙，或者有某种信息网络，在暗中注视着警方的动向，甚至……可能就隐藏在这些看似普通的居民之中。

“熟人协助……”小李喃喃低语。

赵刚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那片灰蒙蒙的老城区。

李建国，你这个突然出现又骤然消失的租客，你到底是谁？

你是那个在凌晨三点徘徊楼下的真凶吗？还是另一个更危险的秘密的窥见者？

你袖口的水泥灰，与死者指甲里的，是否来自同一个源头？

你口袋里的郑铁配件厂饭票，是故布疑阵，还是指向过往真相的钥匙？

而你消失的那条迷宫般的小巷深处，又究竟隐藏着怎样惊人的秘密？

线索似乎变得清晰，却又在触手可及的瞬间化为了更浓的迷雾。一个目击者的出现与消失，非但没有让案情明朗，反而让这潭水，变得更加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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