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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模仿犯的干扰（第1页）

时间在焦灼的排查与等待中，滑入了十一月。北风开始展现出它真正的威力，卷着残叶和沙尘，抽打着郑州的街巷。气温骤降，夜晚的街道愈发空旷寒冷。对周为民的搜捕如同石沉大海，巨大的警力投入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他像一个真正的幽灵，完美地融入了这座城市的阴影之中，没有留下任何可供捕捉的涟漪。这种沉寂，比直接的对抗更让人感到压抑和不安。赵刚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能听到某种危险的倒计时滴答声在寂静中越来越响。

十一月二十二日，凌晨三点。一阵尖锐刺耳的报警声，如同利刃般划破了大学路家属院沉寂的夜空。

报警中心接到的语无伦次的哭诉，让所有值班人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又一起！针对独居老人的袭击！

赵刚在睡梦中被急促的电话铃惊醒，听到案情简述的瞬间，睡意全无。一种混合着“终于来了”的确定感和更深沉的忧虑攫住了他。他一边迅速穿衣，一边通过电话下达指令，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警车再次呼啸着穿过清冷的街道，红蓝光芒在路边的冰霜上反射出冰冷的光点。

大学路家属院的环境与之前两案类似，同样是有些年头的楼房，但社区管理相对稍好一些。此时，出事的单元楼下已经聚集了一些被惊醒的居民，裹着厚厚的棉衣，脸上交织着恐惧和好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议论着。

赵刚和小李快步上楼。现场已经被先期到达的民警保护起来。受害者是六十岁的独居老人陈桂芬，她正被一位女警搀扶着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身上披着一条毛毯，但依旧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她的头发凌乱，睡衣的领口在挣扎中被扯破了一道口子。

“警察同志……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陈桂芬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子，她紧紧抓着女警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大妈，别怕，慢慢说，发生了什么？”赵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镇定，他示意小李开始勘查现场，自己则拉过一张椅子，坐在陈桂芬对面。

陈桂芬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喘息，断断续续地开始叙述：“我……我睡得正熟，就感觉……感觉有人捂住了我的嘴！把我憋醒了！我睁眼一看，一个黑影就在我床前！他压低着嗓子说……说‘别出声，把钱拿出来！’”

“我当时魂都吓没了……就拼命挣扎，用脚踢他，用手抓他……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扯着嗓子就喊了一声‘救命’！那个人好像也慌了，使劲捂我的嘴，但我咬了他一口！他吃痛松了下手，我就又喊……然后他就……他就猛地推开我，慌里慌张地就跑出去了……从大门跑的……”

赵刚一边听着，一边迅速扫视着卧室。房间里确实有挣扎的痕迹，被子被扯到了地上，床头柜上的水杯也打翻了，水流了一地。但这些痕迹，与王秀兰、刘桂英家中那种带着刻意翻找和冷酷秩序的凌乱相比，显得……仓促而真实，更像是一次临时起意的、遭遇反抗后失败的抢劫。

“您看清他什么样了吗？”赵刚追问。

“他……他穿着深蓝色的衣服，像是工装那种，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屋里黑，我看不清脸。”陈桂芬努力回忆着，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关键信息，语气肯定了一些，“对了！他说话！他捂住我嘴说话的时候，有点漏风！好像……好像是少了颗牙似的！就跟……就跟你们之前贴出来的通缉令上说的那个特征很像！”

深蓝色工装，鸭舌帽，说话漏风！这几个关键词让在场所有知情民警的心都猛地一沉！难道周为民又动手了？而且这次选择了不同的目标？

就在这时，正在卧室床边细致勘查的小李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和警惕：“赵队，你来看这个。”

赵刚立刻起身走过去。小李戴着手套，镊子尖端夹着一枚小小的物体——一枚铜纽扣。

双排扣，黄铜材质，乍一看，与之前两起案件中出现的纽扣极为相似！

“在床边地上发现的，应该是受害者在挣扎过程中从他衣服上扯下来的。”小李说着，将纽扣凑近随身携带的强光勘查灯，仔细检查。

但很快，他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不对……”他喃喃道，将纽扣递到赵刚眼前，“赵队，你看这边缘。”

赵刚凝神看去。在强光照射下，这枚纽扣的细节无所遁形。它的表面虽然也做了一些仿旧的氧化处理，显得有些暗哑，但边缘却异常光滑、整齐，缺乏长期使用、摩擦必然留下的自然磨损痕迹。而且，扣眼内部的金属边缘，还能看到极其细微的、机器冲压留下的毛刺，这是生产工艺问题，在真正老旧的、经过多年使用的纽扣上几乎不可能存在。

“这纽扣是新的，”小李的声音斩钉截铁，“是仿造的，做工粗糙，刻意做旧，但仿得不像。和前面两案的真品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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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刚接过纽扣，指尖隔着乳胶手套都能感受到那过于规整的边缘带来的异样感。他的心沉了下去，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被愚弄的愤怒和一种新的担忧。

“检查入口！”他立刻命令道。

小李和几名技术人员立刻转向房门。很快，结果就出来了。门锁的位置有清晰的、新鲜的撬压痕迹，锁芯被一种并不算高明的工具暴力破坏。而阳台和窗户，则完好无损，没有任何攀爬的迹象。

凶手是从正门，撬锁进来的。这与前两案凶手展现出的、利用阳台熟练攀爬而入的模式，截然不同！

赵刚重新走回陈桂芬面前，语气凝重地确认：“大妈，您刚才说，他力气不大？还很紧张？”

“对，对！”陈桂芬连连点头，“他捂我嘴的手都在抖！我踢他的时候，他好像也没什么劲，被我一下子就挣开了。要是真遇上亡命徒，我……我肯定完了……”她说着，又后怕地哭了起来。

力气不大，动作紧张慌乱，撬门而入，留下粗糙的仿制纽扣……所有的迹象，都指向一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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