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的金砖被晨光打磨得温润,却承不住朱翊钧掷下奏折的力道。那份郭实的原奏与郑昆寿染血的抄本叠在一起,“倭寇不过抢些财物”的字迹被血渍晕开,像一张狰狞的嘴,咬得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郭实!”朱翊钧的怒吼震得殿顶的藻井都微微颤动,龙椅在他起身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你在江南的书斋里读圣贤书,可知刀兵加身时,百姓连哭的机会都没有?你在京城的府邸里安享俸禄,可知亡国灭种时,宗室子弟连祖坟都保不住?”
郭实早已瘫软在地,官帽滚落一旁,头发散乱地贴在额头上,冷汗混着鼻涕流下,糊了满脸。他想磕头谢罪,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含糊地喊着“死罪”,声音细若蚊蚋。
“死罪?”朱翊钧一步步走下丹陛,龙袍下摆扫过金砖,留下一串沉重的声响,“你轻飘飘一句‘倭寇不过抢些财物’,就抹掉了朝鲜十万百姓的性命,抹掉了大明三百年的宗藩情谊,抹掉了身为臣子的家国大义——这岂是‘死罪’二字就能抵消的?”
他停在郭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朕问你,当年嘉靖朝倭乱,你的先祖曾在浙江任知县,阖家被倭寇杀害,你在族谱里写得明明白白,今日为何忘了?你读的圣贤书里,有没有‘不忘国耻’?有没有‘体恤百姓’?有没有‘保家卫国’?”
郭实猛地一僵,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恐和羞愧。他从未想过,皇帝竟连他族谱里的往事都了如指掌。先祖的惨状是家族的隐痛,他自幼听着这段往事长大,却在朝堂之上,为了一时的虚名,说出了如此漠视生命的言论,简直是对先祖的亵渎。
“臣……臣罪该万死!”郭实终于找回了声音,一边磕头一边哭喊,额头撞在金砖上,鲜血直流,“臣被猪油蒙了心,臣忘了先祖的血仇,臣忘了陛下的教诲,臣……臣愿以死谢罪!”
“你死了,朝鲜的十万冤魂就能安息吗?”朱翊钧冷笑一声,转身回到丹陛上,“朕不让你死。你不是说倭寇只是劫掠吗?朕就把你贬去朝鲜戍边,让你亲赴汉城,去收敛那些百姓的尸骨,去给那些孤儿寡母送粮,让你亲眼看看倭寇的‘仁慈’,亲耳听听朝鲜百姓的哀嚎!”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加重:“若你在戍边期间,能真正明白何为‘家国大义’,何为‘百姓疾苦’,朕尚可饶你;若你仍执迷不悟,或有丝毫懈怠,朕定将你凌迟处死,以告慰朝鲜百姓的在天之灵!”
“臣……臣遵旨!”郭实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他知道,戍边朝鲜看似是生路,实则比死更难受——汉城的惨状他虽未亲见,却从郑昆寿的控诉中能想象一二,那无疑是人间地狱。
朱翊钧的目光扫过殿内的文武百官,每一个与他对视的官员都连忙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他的声音传遍大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日起,朝堂之上,谁敢再言主和,谁敢再以‘国库空虚’‘劳师远征’为由阻挠出兵,一律贬斥!轻则流放边疆,重则就地正法!”
他拿起那份《汉城屠城图》,再次展开:“你们都看清楚!这就是放弃朝鲜的下场!倭寇今日能在汉城屠城,明日就能在辽东屠城,后日就能在山海关下烧杀抢掠!朝鲜是我大明的藩属,护藩就是护我大明自己,保朝鲜百姓就是保我大明百姓!”
吏部尚书孙丕扬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圣明!臣恳请陛下下旨,选拔清正廉洁、通晓边务的官员,随东征军前往朝鲜,协助朝鲜国王安抚百姓、重建家园,彰显我大明的天恩浩荡。”
“准奏。”朱翊钧点头,“命吏部在三日内拟定名单,报朕审阅。这些官员不仅要安抚百姓,还要记录倭寇的暴行,日后昭告天下,让世人都知道倭寇的残暴,知道大明出兵的正义。”
“臣遵旨!”孙丕扬躬身退下。
兵部尚书石星也上前道:“陛下,李如松与宋应昌已在辽阳会师,二人制定的‘先取平壤,再复汉城’的战术已上报朝廷,臣恳请陛下批复,以便大军尽快备战。”
朱翊钧道:“呈上来。”
小李子接过战术方案,递到御案上。朱翊钧快速浏览一遍,方案中详细阐述了大军的部署:李如松率辽东铁骑主攻平壤西门,宋应昌率戚家军从东门迂回,同时派少量兵力佯攻南门,牵制倭寇兵力;朝鲜军则在北门策应,防止倭寇突围。方案周密,进退有度,尽显二人的军事才能。
“准奏。”朱翊钧提笔在方案上写下“依计而行”四个大字,“命李如松、宋应昌加快备战,务必在五月中旬发起总攻,一举攻破平壤,解救朝鲜国王。另外,赐李如松尚方宝剑一柄,许他在军中便宜行事,有不听调遣者,先斩后奏。”
“臣遵旨!”石星高声应和,眼中充满了振奋。
户部尚书赵焕也上前道:“陛下,首批三百万两军饷已筹集完毕,其中内帑一百万两,江南追缴欠税一百万两,富商捐纳一百万两。粮草方面,辽东粮仓已调集十万石,山东、河南的粮草也在转运途中,十日之内可抵达辽阳,确保大军粮草充足。”
“很好。”朱翊钧赞许地点点头,“粮草转运关乎军心士气,命户部派专人督办,沿途各州府需全力配合,若有官员敢克扣粮草、延误转运,一律斩立决!”
“臣遵旨!”赵焕躬身退下,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朝会持续到正午,各项事宜都安排妥当。朱翊钧看着文武百官坚定的神色,心中充满了信心。他知道,朝堂的共识已经凝聚,出兵援朝的各项准备工作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这场关乎大明边疆安危的战争,已经箭在弦上。
散朝后,朱翊钧留下张四维和申时行,在御书房内继续商议。张四维躬身道:“陛下,经今日朝会,主和之声已彻底平息,百官皆以出兵援朝为己任,粮草和兵力的筹备必将顺利推进。只是……郭实虽被惩处,民间仍有部分百姓对出兵存在疑虑,担心劳民伤财,需加以引导。”
朱翊钧点了点头,道:“朕已考虑到这一点。命翰林院拟写通俗易懂的檄文,张贴于全国各州府县城门,同时命地方官员下乡宣讲,用朝鲜百姓的惨状和倭寇的暴行,让百姓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争取百姓的支持。”
申时行道:“陛下圣明。另外,朝鲜国王李昖已逃至义州,距辽东仅一江之隔,臣建议派一名使者前往义州,安抚李昖的情绪,同时协调中朝联军的协同作战事宜,确保两军配合默契。”
“就派你举荐的宋应昌兼任使者。”朱翊钧道,“宋应昌熟悉朝鲜事务,与李昖有旧交,由他前往义州,既能安抚朝鲜国王,又能统筹联军作战,一举两得。”
“臣遵旨!”申时行躬身应道。
此时,小李子进来禀报:“陛下,努尔哈赤的使者已抵达京城,请求面见陛下,献上战马千匹,以示归顺之意。”
朱翊钧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努尔哈赤倒是识时务。宣他进来。”
努尔哈赤的使者是他的侄子阿敏,身着女真服饰,身材高大,眼神锐利。他走进御书房,跪倒在地,用生硬的汉语道:“女真建州卫首领努尔哈赤,叩见大明陛下。我主听闻倭寇袭扰朝鲜,残害百姓,深感愤慨,特献上战马千匹,愿出兵协助大明平叛,恳请陛下恩准。”
朱翊钧道:“努尔哈赤有心了。告诉你们首领,大明已决定出兵援朝,若女真能牵制叶赫部和蒙古林丹汗,不让他们与倭寇勾结,朕定有重赏。待倭寇被击退,大明将开放互市,允许女真与大明自由贸易。”
阿敏大喜,连忙磕头:“谢陛下!臣定将陛下的旨意传达给我主,我主必不负陛下所托!”
阿敏退下后,朱翊钧看着窗外的天空,心中充满了感慨。从最初的朝堂分歧到如今的上下一心,从主和派的阻挠到女真的归顺,这场援朝之战的筹备工作,终于步入了正轨。
他知道,一场艰苦的战争即将开始,前方的道路充满了未知和挑战。但他更相信,有李如松、宋应昌这样的名将,有五万精锐的将士,有全国百姓的支持,有藩属和盟友的协助,大明一定能大败倭寇,保住朝鲜,守住辽东,让大明的国威再次传遍四海。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御书房的《九边全图》上,朝鲜的位置被朱笔重重圈出,旁边写着“必胜”二字。这两个字,不仅是对前方将士的期许,更是朱翊钧作为大明皇帝的坚定决心。他知道,他的决策,将决定这场战争的走向,也将决定大明未来的命运。他有信心,也有决心,带领大明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续写大明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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