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主播的“雨村寻味之旅”直播,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的涟漪比我们预想的要持久得多,也热闹得多。
她离开后,雨村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原先的轨道。清晨依旧是山雾弥漫,鸟雀啁啾,胖子在厨房叮叮当当准备早餐的声响成了最准时的闹钟。我和小哥照例起床,清扫院落,给菜畦浇水,检查鸡舍鸭棚。喜来眠的店门在晨光熹微中吱呀打开,带着山林特有的清冽空气涌入堂屋,混合着胖子刚熬好的米粥香气。
然而,这份熟悉的宁静很快被打破了。
先是零星几个背着登山包、挂着相机的年轻人,探头探脑地在喜来眠门口张望。他们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似乎还停留着小鹿直播的截图或录屏片段,目光在店里扫视一圈,最终总会带着点兴奋和探寻,牢牢锁定在闷油瓶身上。
“请问……这里是喜来眠吗?”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孩鼓起勇气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正在后院默默劈柴的小哥,“那个……直播里采菌子超级厉害的……张先生?”
胖子立刻挂上招牌笑容迎上去:“对对对!如假包换!喜来眠农家乐,雨村铁三角,童叟无欺!几位是看了小鹿主播的推荐来的?来来来,里面请!想吃点啥?今天有新鲜的山笋炒腊肉,还有胖爷我秘制的酱骨头!”
客人坐下点菜,心思却明显不全在食物上。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后院那道沉静挥斧的身影,或者在我和胖子身上来回打量,带着好奇和一种“打卡成功”的满足感。等菜上齐,吃得差不多了,扭捏一番后,总会有人红着脸,在同伴的怂恿下凑过来:
“那个……吴老板,胖老板,能不能……和你们还有张先生合个影?我们特别喜欢你们!直播里太帅太酷了!”
这种请求,一开始我们仨都有点不习惯。小哥自不必说,他向来对镜头和陌生人近距离接触无感,眼神里的淡漠几乎能冻住空气。胖子虽然人来疯,但也觉得有点突然。我呢,一方面觉得小哥可能不自在,另一方面又觉得开门做生意,客人这点小要求似乎也没法硬邦邦拒绝,何况人家是真金白银来消费的。
第一次遇到时,场面有点僵。胖子打着哈哈想糊弄过去:“哎呀,小哥他……比较内向,不太爱拍照哈!我们三就两个人和你们合影也……不太好吧。哈哈……”
那小姑娘眼神立刻黯淡下去,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啊……这样啊……对不起打扰了……”看着怪让人不忍心的。
一直沉默劈柴的小哥,不知何时停下了动作。他扛着斧子走到后门边,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几张充满期待又小心翼翼的脸,然后……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但对那几个年轻人来说,不啻于天籁之音。
“啊!!!谢谢张先生!!”几个年轻人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
小哥没说话,只是把斧子靠在门边,走到院子中央光线好的地方,站定。身姿挺拔如松,眼神依旧没什么波澜地看向镜头方向。那清冷出尘的气质,与这农家小院形成奇异的和谐。几个年轻人叫上我们,一起围着他,兴奋又紧张地摆着姿势,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拍完,还一个劲儿地道谢,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红晕。
等他们心满意足地离开,胖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嘿,小哥,没看出来啊,你还挺有偶像包袱?知道给咱们招揽回头客了?”
小哥没理他,径直走过去拿起斧子,继续劈那堆仿佛永远劈不完的柴火。但我分明看到他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像我的错觉。
有了第一次,后面就顺理成章了。小鹿的粉丝效应持续发酵,慕名而来的年轻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大多结伴,点菜必点直播里出现过的“招牌”——清炒菌子、笋干腊肉、酱骨头、胖子乱炖,然后目标明确:看我们三,跟我们仨合影,运气好还能看到四叔和西藏獚,合影就再加上了两只狗狗。
而小哥成了喜来眠当之无愧的“门面担当”和“流量密码”。他的应对方式也趋于固定:对于点餐、上菜、收钱这类常规服务,他依旧保持“哑巴张”本色,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动作干净利落;对于合影请求,他则表现出一种近乎程序化的“敬业”——只要对方礼貌提出,不打扰其他客人,他就会放下手里的活,无论劈柴、扫地还是喂鸡,看着我和胖子,等我俩过来,一起走到指定位置,站定,目光放空看向镜头方向,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俊美无俦的等身手办,耐心等待对方拍够。拍完,转身就走,继续干他的活,仿佛刚才被围观拍照的不是他本人。
这种反差萌,反而让那些年轻粉丝更加疯狂。网上甚至开始流传“雨村打卡攻略”,核心要义就是:点菜要快准狠,合影要礼貌大胆,张先生人冷但心善,吴老板温和好说话,胖老板是气氛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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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胖子反而像被迫营业的两人。胖子最开始的时候每次都还会积极营业,烘托气氛,给顾客提供满满的情绪价值,看到照片还会夸赞帮忙拍摄的顾客的技术,夸赞照片里顾客的美貌,到后来也话少了不少,而我更多的时候则是和小哥一样,站定等着拍照,但我稍微比小哥好点,拍照时会笑,看到真的不错的照片也会夸赞几句,最后问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底片,同时在粉丝因为小哥过于“高冷”而略感忐忑时,温和地解释一句“他就这样,不太爱说话,别介意”。
日子就在这略显喧嚣又充满烟火气的节奏中滑过。喜来眠的生意肉眼可见地更红火了,尤其是周末,几张桌子常常坐满。后院那堵原本光秃秃的土墙上,渐渐被胖子钉上了一排挂钩,上面挂满了粉丝们留下的、我们后来洗出来的合影——大多是粉丝和我们三的合照,也有些粉丝拍的我们的单人照和加上四叔和西藏獚的大合照。照片上,小哥永远是一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眼神放空;胖子永远咧着大嘴,试图摆出各种夸张造型;我则通常站在中间或旁边,脸上带着点无奈又温和的笑意。
看着那逐渐增多的照片,一个念头在我心里慢慢成形。
那是一个午后,难得的清闲。刚送走一波兴奋拍照的客人,胖子在厨房研究新菜式,我和小哥在后院收拾。阳光暖暖地晒着,我坐在小板凳上,一边择着刚摘回来的野菜,一边看着土墙上那些花花绿绿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哥,穿着简单的T恤或工装裤,背景是农家小院、柴堆、菜畦,甚至还有他面无表情地拎着一只挣扎的鸡,那是某个粉丝强烈要求拍的“生活化”场景……每一张都凝固了一个瞬间,记录着外人眼中“雨村铁三角”的日常。
“小哥,”我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午后显得很清晰,“你看这些照片。”
闷油瓶正把劈好的柴码放整齐,闻言停下动作,转过身,顺着我的目光看向那面照片墙。他的视线在那些定格了他身影的照片上停留了片刻,眼神依旧没什么波动,仿佛在看与自己无关的事物。
“挺有意思的,是吧?”我笑了笑,继续择菜,“都是来过的客人留下的。他们觉得你特别,觉得我们这儿……也挺特别。”
小哥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我在想,”我把择好的菜放进篮子,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来走到照片墙前,“光这么挂着,风吹日晒的,容易坏。而且地方也快挂满了。”我伸手轻轻拂过几张边缘有些卷翘的照片,“要不……咱们去买个拍立得相机和几本相册?自己也能拍。再在堂屋里找面墙,弄个专门的相框墙或者软木板,把这些照片,还有以后我们自己拍的照片,都贴上去,满了之后把照片收起来放相册里,再换新的照片上去。等以后……你再看,都是咱们在雨村的日子。”
我刻意把“以后”两个字说得轻飘飘的,但我知道他懂。小哥的寿命远比我们漫长。等他活到我和胖子都化为尘土很久很久之后,这些记录了平凡烟火、记录了胖子聒噪、记录了我笑容、也记录了他自己“被迫营业”瞬间的影像,或许会成为漫长岁月里,一点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过的暖色。就像他青铜门后那十年,我留给他的那些照片一样。
闷油瓶的目光从照片墙移到我脸上。午后的阳光落在他漆黑的眸子里,映出一点细碎的光。他看着我,沉默了几秒钟。那眼神很深,像是在衡量我话里的意思,又像是在确认我提出这个建议时的心情。然后,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清晰的单音:
“好。”
就这么简单一个字,我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融融的。我知道,他同意了。不仅仅是为了方便,更是理解了我那点没说出口的、关于“记录”和“未来”的私心。
“行!那就这么定了!”我心情大好,“等胖子忙完,下午没啥事,咱们去趟镇上!顺便再采购点东西。”
“采购啥呢?”胖子的脑袋适时地从厨房窗户探出来,脸上还沾着点面粉,“哟,聊啥呢这么开心?天真你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捡金条了?”
“比金条实在!”我朝他扬扬下巴,“我跟小哥商量好了,去买个拍立得相机,再弄个照片墙!”
“照片墙?”胖子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这主意好啊!胖爷我早就觉得那土墙挂照片太寒碜了!要弄就弄个洋气的!咱喜来眠的‘名人堂’!记录咱们的辉煌岁月!顺便也记录记录我们三的‘偶像’生涯!尤其是咱们瓶崽的!”他促狭地朝张起灵挤挤眼。
小哥没理他,转身去洗手池边洗手,水流哗哗作响。
“胖子你少贫,”我笑骂,“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儿去镇上。你列个单子,看看缺什么调料、食材,还有米面油啥的,一并买了。”
“得令!”胖子麻利地缩回脑袋,厨房里传来他哼着荒腔走板小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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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太阳没那么烈了,我们仨锁好店门,骑上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旧三轮摩托,突突突地往镇上去。胖子开车,我坐他旁边,小哥坐在后面车斗里,长腿有些委屈地蜷着,怀里抱着几个准备装东西的空竹筐。山路颠簸,三轮车蹦蹦跳跳,胖子的大嗓门和发动机的轰鸣混在一起,吵得人脑仁疼,但莫名又有种踏实的欢乐。
小镇不大,但五脏俱全。我们先去了最大的那家文具礼品店。店里东西琳琅满目,从学生文具到节日装饰应有尽有。目标明确的胖子直奔主题,很快就相中了一款富士的拍立得相机,白色的,看起来挺小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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