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轩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军旅生涯养成的习惯,让他在第一缕晨光透进窗纱时就睁开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恍惚——不是北境营房里硬邦邦的木板床,不是行军途中冰凉的地面,而是柔软的锦褥,温暖的被窝,还有...还有身侧均匀的呼吸声。
他侧过头。清婉还在睡,脸朝着他这边,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他的手臂上。她的睡颜很安详,眉头舒展着,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一个好梦。晨光透过窗纱,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连睫毛的阴影都清晰可见。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不敢动,怕惊醒她。这一年,她一定没睡过几个安稳觉。如今他回来了,她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好好睡一觉了。
窗外传来细微的声响——是鸟鸣,清脆的,欢快的。接着是脚步声,很轻,但稳健,从院子那头传过来。是父亲。承轩听得出那脚步声的节奏,从小到大,无数个清晨,他都是听着这样的脚步声醒来的。
他轻轻挪开清婉的手,动作很慢,很轻。清婉嘤咛了一声,但没有醒,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承轩这才慢慢起身,披了件外衣,赤脚走到窗边。
推开窗,晨风带着凉意涌进来。院子里,父亲果然在那里——正提着水壶,给廊下的几盆花浇水。动作很慢,很仔细,一盆一盆,像是进行什么神圣的仪式。
承轩看了片刻,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清晨的空气清冽甘甜,吸进肺里,整个人都清醒了。他走到廊下,萧绝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没说话。承轩接过父亲手里的水壶,继续浇花。水珠洒在叶子上,亮晶晶的,顺着叶脉滚落,渗进土里。
“怎么起这么早?”萧绝终于开口。
“习惯了,”承轩说,“在北境,这时候该操练了。”
萧绝点点头,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晨光里,他的白发显得格外明显,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承轩看着,心里突然一酸——这一年,父亲老了很多。
“睡得好吗?”萧绝问。
“好,”承轩放下水壶,也在石凳上坐下,“比在北境任何一晚都好。”
这是真话。在北境,即便再累,睡眠也是浅的——要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要惦记战事,要...要想家。而昨晚,躺在熟悉的床上,听着妻子平稳的呼吸,闻着屋里淡淡的熏香味,他睡得沉极了,连梦都没有做。
“清婉呢?”
“还在睡。”承轩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让她多睡会儿。”
萧绝也笑了:“这一年,她没睡过几个整觉。总是半夜醒来,去孩子们房里看看,去园子里转转...现在你回来了,她终于能安心了。”
承轩的心又揪了一下。他能想象那些夜晚——清婉独自醒来,在空了一半的床上辗转,然后起身,去看孩子们是否安好,去园子里看那些她替他种下的菜...那些漫长的、孤独的夜晚。
“儿臣...对不起她。”他低声说。
“不说这个,”萧绝摆摆手,“回来了就好。以后的日子还长,慢慢补。”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院子里很静,只有鸟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远处传来隐约的市井声——京城醒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去园子里看看?”萧绝忽然说。
承轩点头。父子俩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往园子走去。
清晨的园子格外清新。露水还未干,挂在叶尖上,在晨光里闪着七彩的光。白菜叶子上满是水珠,萝卜缨子湿漉漉的,土豆的紫花半开半合,像是在伸懒腰。而那片北境兰,蓝莹莹的,在晨雾里朦胧如画。
承轩走到北境兰边,蹲下身。花朵上也有露水,细小的水珠在蓝色花瓣上滚动,像珍珠落在绸缎上。他伸手轻轻碰了碰,露珠滚落,沾湿了指尖,凉丝丝的。
“开得真好。”他说。
“是你寄回来的种子争气,”萧绝在他身边蹲下,“也好养,浇浇水,晒晒太阳,自己就长得很好。”
“像咱们萧家的人,”承轩忽然说,“在哪儿都能活,在哪儿都能开出花来。”
萧绝笑了:“这话说得对。”
他们在园子里慢慢走着。萧绝指给承轩看——这畦白菜是安儿帮着种的,那畦萝卜是宁儿撒的种子,这片土豆是他亲手切的种块...每一块地,每一棵菜,都有故事,都有回忆。
走到园子最里边,萧绝停住了。那里有一小块新翻的地,土还松松的,没种东西。
“这是留给你的,”萧绝说,“想种什么,你自己定。”
承轩看着那块地,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父亲给他留了地,就像小时候一样——那时园子小,父亲总会给他留一小块,让他种自己想种的东西。他种过向日葵,种过牵牛花,还种过一株从山上挖来的野葡萄...
“儿臣想想,”他说,“想种点特别的。”
“不急,”萧绝拍拍他的肩,“有的是时间。”
太阳完全升起来了。金灿灿的阳光洒满园子,驱散了晨雾,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亮。露水开始蒸发,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泥土混合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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