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孩子。
刚才……他叫他什么?
“你……”他的喉咙干得厉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爸。”
石头又叫了一声。这一次,声音更大,也更肯定。他的小脸因为紧张而涨得通红,但眼神却无比的认真。
“我以后,可以这么叫你吗?”
祝大个的心,在那一瞬间,像是被一股最滚烫的、最温柔的岩浆,狠狠地击中了。
这一年多来,他所有的辛苦、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挣扎和自我怀疑,都在这声清脆的“爸”面前,瞬间融化、崩塌,变成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汹涌的热流,直冲眼眶。
他想点头,却发现自己的脖子僵得像块石头。
他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嘴唇抖得厉害,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他这个在采石场抡一天大锤都不觉得累的、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此刻,却被一个孩子的一声称呼,彻底击溃了。
“爸,”石头看他没反应,有些害怕了,声音又小了下去,“你要是不愿意……”
“愿意!”
祝大个猛地吼了一声,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蹲下身,一把将这个小小的、却给了他全世界的孩子,紧紧地,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俺愿意……”他的声音哽咽了,脸埋在孩子瘦弱的肩膀上,眼泪再也忍不住,像决了堤的河水一样,汹涌而出,“好孩子……我的好儿子……”
石头在他怀里,也哭了。但这一次,哭声里,不再是委屈和绝望,而是一种终于找到了归宿的、巨大的安心。
父子俩,就在这条回家的乡间小路上,抱着哭了很久很久。
直到夕阳完全落下,他们才擦干眼泪,站起身。
“走,”祝大个吸了吸鼻子,用他那双粗糙的大手,紧紧地牵住了石头的小手,“爸带你回家。”
“嗯!”石头用力地点了点头,回握住那只温暖而有力的手。
回家的路上,祝大个的心里平静又踏实。
他知道,他这辈子,可能再也娶不上媳妇,也不会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了。
但他不后悔。
因为他用笨拙的爱,换来了一声真正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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