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这次治疗,高途这样单独又单纯地陪坐在身边的时候,好像没有。
有的那些,或者是工作场合,或者是自己的算计,再或者,是自己的幻想。
但他幻想的,也不是在这样的场合。
隔间的门在身后轻轻合拢,将外界仪器的嗡鸣与江临的存在感隔绝开来。
柔和的仿自然光的照明洒下,这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细微声响,以及高途平稳的呼吸。
花咏闭上眼,按照江临的指导,尝试清空杂念,将意识沉入那片因反噬而变得混沌、敏感又脆弱的内部世界——他的信息素本源,以及与之缠绕难分的情感与记忆深渊。
“专注于呼吸,感受你腺体最细微的脉动。不要试图推动什么,只是观察和允许。”
江临的声音传来,像置身事外的神明在进行某种冰冷的实验指导。
花咏尝试着。
起初,是一片黑暗的带着钝痛的虚无。自己能感觉到那曾经磅礴如海、收放自如的力量,如今像被暴风雨肆虐后干涸龟裂的河床,只剩下时断时续的细微涓流,在裂缝深处无力地呜咽。
每一次试图更深入,都会引来源自腺体深处的抽痛,以及随之泛起更深层的抗拒——那是混合着恐惧、自我厌弃和……某种他不愿深究的负面情绪的综合体。
花咏强迫自己停留,忍受着不适,只是观察。
毕竟,他不能让高途这样陪着自己太多次。
渐渐地,一些破碎的东西,开始不受控制地从那片混沌中浮起,像是深水下的怪物被惊动后吐出的泡沫。
第一个泡沫破裂,涌出的是灼热的酸涩,那是和慈医院的楼下,盛少游张开手臂,用一种近乎蛮横又理所当然的姿态,将神情恍惚的高途一把拥入怀中。高途似乎挣扎了一下,但盛少游的手臂收得更紧。很快,又变成了他们在高途楼下的相拥,自己在楼上远远地看了全程。
而高途……很安静,他抵在盛少游肩头,全然的依赖。
嫉妒。
那一刻,花咏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当时的心绪。不是平日里带着算计和挑衅的较劲,而是纯粹尖锐的嫉妒。他想冲出去,想掰开盛少游的手,想将高途拉到自己身后,想用信息素让那个笑得碍眼的Alpha知道什么叫分寸。
但他没有。
他只是站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风度,维持着“花秘书”该有的距离和体面。然而,那种被排斥在外,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乎的人被他人拥入怀中的无力与酸楚,却像毒藤一样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窒息。
此刻,在治疗椅上,这种嫉妒的情绪残响被无限放大,与他试图调动的、虚弱的信息素流产生了诡异的共鸣。腺体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监测仪的提示音轻微地响了一下。
“阈值临近。保持镇定。”江临的声音及时响起。
花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那股灼热的情绪中抽离。他试图将意识转向更平和的区域,但另一个泡沫,已经迫不及待地炸开。
这次是冰冷刺骨的怒焰,伴随着几乎能焚毁理智的破坏欲——
不是画面,而是一种得知后的冲击感。
沈文琅走后,却留下一丝幽微的鼠尾草味道的时候。沈文琅标记了高途,而高途竟然接受了的时候。后来他去见高途,发现那是临时标记。
他说着不在乎,但那一瞬间,花咏感觉自己的世界仿佛静音了。血液冲上头顶,心脏被狠狠攥紧,紧接着,是滔天的怒火。那不是针对高途的,更多是针对沈文琅——那个永远冷静自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男人,他看不见高途的爱,可他怎么敢?他凭什么用这种方式,在高途身上打下烙印?
可更深层的,是恐惧。标记,哪怕是临时的,也意味着一种更深刻、更排他的连接。这意味着沈文琅在高途的生命里,划下了一道他花咏可能永远无法逾越的界限。
虽然沈文琅是自己的好友,可他还是想毁了那副得逞后还从容的面具,想用最激烈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存在,想用信息素覆盖、冲刷掉那个令他痛恨的标记气息……他甚至产生过一些极其黑暗的念头。
愤怒,伴之而来的,是几乎要吞噬一切的破坏欲。这股力量如此狂暴,在他此刻脆弱的信息素系统中左冲右突,试图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躺椅上的花咏,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额角青筋隐现,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而紊乱。监测仪发出了更清晰的警告声。
“尝试稳住它,或者……允许它消散。不要对抗。”
他想起刚刚江临的指令,花咏咬紧牙关,与那股试图将他拖入狂暴深渊的情绪奋力抗衡。
他不能失控,尤其不能在这里,在高途面前。
他用尽全部意志,想象着冰冷的锁链,一道一道捆缚住那股暴戾的冲动,将它强行压回意识的深处。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这个过程漫长而痛苦。
当那股怒焰终于稍稍平息,花咏几乎虚脱。然而,精神稍有松懈,第三个泡沫便悄然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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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感觉更加复杂,黏腻而阴冷,是深入骨髓的焦躁与一种近乎本能的、想要抹去一切的冲动。
连沈文琅都退避开去,说他会祝福,说他舍不得去撕开。为什么是郑与山?高途和那个他很少关注过的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感觉?两人之间那种难以插足,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默契与熟稔是他这个最晚闯入的人完全不知道的。
那不是盛少游式张扬的嫉妒,也不是对沈文琅那种原则性的愤怒。而是一种更隐蔽,更持久的焦躁,像是有细密的砂纸在反复打磨他的神经。
郑与山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座沉默的山,横亘在那里,提醒着花咏,在高途过去那些他未曾参与的岁月里,有这样一个人,占据着或许连高途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特殊情感位置。
他想打破那种默契,想在高途和郑与山之间制造裂痕,想用各种方式来证明,郑与山并非无可替代。
这种心思并不光明,甚至有些卑劣,但它真实存在,在他潜意识里蠕动,啃噬着他的骄傲,也污染着他试图靠近高途的初衷。
此刻,这种黏腻的破坏欲与虚弱的信息素混合,产生了滞涩感,仿佛他的力量本身都被这种阴暗情绪污染了,变得不再纯粹,充满了攻击性和毁灭性。腺体传来一阵沉闷的胀痛,仿佛有什么污秽的东西堵塞了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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