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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与子同袍十四（第1页）
“出了这边境镇子，便不在北楚的管辖之内了。”
温离二人费了十来日抵达要塞小镇，此处乃是北楚与塞外部落用来互通货物的市场，虽说不及内地城镇繁荣，但亦是五脏六腑俱全，还有些外头带进来的不常见的新鲜玩意。
他们找了处吃饭的地方，招呼他们的是这家店的老板，裹着从打猎的狼身上剥下的皮衣，咧着干裂的嘴唇，笑得粗糙。
“有上好的野味，客观不尝尝吗？”
对方操着口塞外人的口音询问。
梅鹤卿拒绝了，“家养的猪肉即可。”
“行吧，可惜来个不识货的。”老板摇着头回后厨。
温离奇道：“什么货？”
梅鹤卿倒了碗当地的酒，这地方喝酒从不用杯盏，可能是天寒地冻的缘故，用小器皿不过瘾，“狐狸，雪狼之类的，边境这边生活的人捕来的野物基本去皮囊留作兽衣，剩余的或泡酒或食之。”
“我记得你在边境待过，尝过吗？什么味道？”
“你馋嘴了？”
温离嗅着梅鹤卿碗中的酒味，“好奇罢了。”
“不常碰，长在野外的东西，不是都可入嘴的，处理不当进了腹要生病。你若想尝个新鲜，日后我动手给你做，经我之手，我放心些。”
梅鹤卿说着，温离就粘过来抱他的手臂，“二爷这般贴心，要叫我如何是好。”
“你想如何是好？”他展颜笑，撂了酒碗，免得挨正撒娇的家伙把酒弄洒了，“你往后少受些伤，我便满足了。”
“好，夫君的话，我一定牢牢记着。”温离被顺了毛，乖得很。
门乍然被推开，一股寒风夹着雪花灌进里头，吃饭的客人齐齐投去目光，一伙胡人扛着大刀进门，后面的还推搡着两个中原打扮的姑娘，捆着双手，柔柔弱弱的身姿，在蛮力下如同随风的柳条似的，任人摆布。
大动静引来了老板，老板赶紧谄着笑脸请他们入座，“老样子吗？大人。”
领头的大高个粗粗地“嗯”一声。
温离一听就晓得这伙人是这店的老熟客了，他没再多看两眼，省得跟他们视线撞上惹来麻烦。
“这次就供了两个娘们，哪够部族的兄弟分的，你得去问问那个姓陆的怎么回事？”
“怎么问，山高水远，陆家傍上了他们国家的公主，去享福了，哪管得着咱们。”
几个胡人围着张大桌抱怨，用的他们的语言，在温离听来就是“叽里呱啦”，没一句听得懂。
“夫君会听他们的胡人语吗？”
梅鹤卿埋头给温离剔骨头上的肉放盛了米饭的碗里，“会。”
“你真是无所不能了。”温离不禁夸赞，崇拜的神色溢于言表，小声道，“他们说的什么？”
“那两个姑娘是陆家送的。”梅鹤卿眼风稍稍一掠那帮子吵嚷的胡人，把满是肉的碗推过去，“吃罢，要凉了。”
温离一怔，反应过来说：“陆家还干这勾当。”
“算是祖辈上留下的家业了。”
这话听着甚是讽刺，他的二爷不常这样说的。
“还记得方悦吗？你前年在南边待过些时日，应该知道那的用处。”
“我见过他了。”
梅鹤卿说：“他也曾被陆家卖过。”
温离默了默。
他又道：“将中原女子卖去塞外在这里屡见不鲜，甚至劫掠也是常事，这互市中多是由此生下来的人，血统杂乱。”
温离忽然想起在玄都时，“也难怪当时武朝来与陈雲谈交易，陈雲一直顾虑北边边境问题迟迟不肯答应。”
“这个问题是历史遗留下来的，并不是单北楚面临难解，与外族接壤一带皆是如此。境外大多是荒漠雪山，土壤不适宜耕种，缺少水源和粮食，便只能靠战争来解决他们的生存危机，互市不过是起到了缓解的作用，他们觊觎中原的野心从未停止过。”梅鹤卿撕着面饼，“多年前的丰州便是遭遇了外族的洗劫和屠戮，莫要看这互市眼前的和平，答应通商的部族只占小部分，这部分本就弱小，他们倚仗不了大部族才来与中原国家谈和，实际上边境的危机一直都在。”
温离吃了几口饭菜，已经有点凉，这寒冷的天气热不了多久，“他们没个统一的时候就没得谈，是这个意思。”
那群胡人时不时调戏两个姑娘，动静闹得温离没什么心情吃饭，但他也不打算去惹麻烦，互市离岩城甚远，天气严寒恶劣，救了人又没工夫去管，让她们独自动身怕是没回到岩城，路上就又被劫走了。
“想救人便救。”梅鹤卿见捉着两根筷子的手不动就料到他的阿离在琢磨什么，“救是一回事，不救是另一回事，只求良心过得去，其余的，看各自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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