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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第1页）

&ldo;呵呵，湄儿还对画扇姑娘的事念念不忘呢，你对她可真好。&rdo;淳翌朗声笑道。

我婉转地说道：&ldo;她既做了臣妾的姐姐，臣妾就该对她好的。如今她是皇上的妃子，该由皇上来疼爱了。&rdo;

&ldo;湄儿，你当真就一点儿不酸么？&rdo;淳翌试探性地问我。

我浅淡地笑：&ldo;酸？为何要酸？当初要她进宫就想好了这一切，如今她得蒙皇上封赐，臣妾为她高兴，如何还会酸呢？&rdo;

&ldo;你的不酸倒让朕有些失落了。&rdo;淳翌声音极低。

&ldo;皇上……&rdo;我娇嗔地唤着他，偎依在他怀里。

&ldo;呵呵，朕明白，朕都明白。&rdo;淳翌拥紧我。

我睁着眼，想要看清窗外的圆月，可是一切只能在脑子里浮现，只有徐徐地清风，我能真切地感受，其余，都是黑暗。

世事从来都是如此，有悲哀的一面，也有值得欢喜的一面，死去的人沉默，而活着的人依旧尽欢。

半月后的黄昏，淳翌身边的小玄子到月央宫宣旨意：皇上有旨，赐扇贵人清露池浴。我知道，这是侍寝的前兆，已经许久不曾有人得此荣宠，看来淳翌心中亦是十分喜欢画扇，加之我的缘故，对她另眼相待了。

我让红笺她们为画扇好好地装扮一番，命秋樨陪着画扇同去，临走时从木匣里取出那颗深藏已久的皓蓝明珠，交付给画扇：&ldo;姐姐，带上它，它会给你带来好运的。&rdo;

&ldo;这是？&rdo;画扇言语疑惑。

我缓缓说道：&ldo;皓蓝明珠，价值连城，在暗夜里会绽放出幽蓝的光亮，璀璨动人，你会用得着的。&rdo;

画扇推迟道：&ldo;不，妹妹，这么贵重的礼物，一定是皇上赏赐予你的，我又如何能索取。&rdo;

我浅淡微笑：&ldo;如今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再夺目的光亮，我也是见不着的。&rdo;

画扇握紧我的手：&ldo;妹妹，你这样说，姐姐会难过的。&rdo;

我微笑，重新将皓蓝放至她手上：&ldo;姐姐，你不接受，妹妹也会难过的。&rdo;

&ldo;好，我收下，妹妹，我该走去。&rdo;画扇收下我的皓蓝，转而说道。

我轻微点头：&ldo;好，不耽搁了，鸾凤宫车还在门外等候，姐姐，妹妹真心地祝福你。&rdo;

&ldo;妹妹，其实你知道，无论是谁也无法取代你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我不过是滥竽充数的一个，后宫佳丽三千，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妹妹你只管安心静养，以后我们姐妹相互陪伴，度过这漫长的人生。&rdo;画扇轻声说道，话语流露出对我的宽慰，她怕我心中，才如此地宽慰着我。

我莞尔一笑：&ldo;姐姐，皇上有心宠幸于你，你自己好好把握机会。你得此荣宠，我打心底为你高兴，只怪自己为何不早些安排你进宫，好在一切都不算晚，从此后只盼着姐姐青云直上，如你所说，你我姐妹相互陪伴，度过着后宫的漫长日月。&rdo;随后，轻轻地执她的手：&ldo;快去吧，不能耽搁时辰。&rdo;

&ldo;好，我先行去了，妹妹保重。&rdo;画扇答应着，转身离去。

听着珠钗摇曳的声响，渐渐地远离，紧接着，我想象着鸾凤宫车响彻在寂夜的永巷，迎来了许多后宫女子羡慕的目光，她们都在展望，都在期待，等待着自己坐着宫车去清露池的那一日。有些人也许一生都不能，淳翌不是那么风流成性的男子，所以做她的妃子都需要他有所喜欢的，不然不会随意就临幸。

我想起了当初我被淳翌宠幸，接连半月坐着鸾凤宫车的情景，还在眼前，那么辉煌的过往，真的像烟花一样，消散后就一去不回么？我心中可还有眷恋？清露池，那个蒸腾过我少女梦想的地方，如今离我越来越遥远。所有的璀璨，只能在梦里才能寻见，明黄的腾龙，鸳鸯的枕被，龙凤红烛，今夜，点缀了那一对新人。

我突然有种想落泪的感觉，不是因为落寞，不是因为怀念，只是想落泪。可是我许诺了，从今后，再也不会落一滴泪，更况，一个瞎子能流得出眼泪么？可以的，只是我不再流泪。

今夜，我把我仅有一点儿祝福给他们，祝福淳翌，也祝福画扇。

镜里恩情成旧梦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一连七日，皇上的鸾凤宫车停在月央宫门口，接的人不是我这个正主湄昭仪，而是小主扇贵人。这样的热闹与排场，俨然不会逊色于当年初进宫的我。我当年是接连半月，舞妃据说是接连三日，如今的画扇是七日，我想所有后宫的女子都会明白，皇上对谁最荣宠，只是我的荣宠已成过去，如今，是画扇的荣宠了。

接连几日黄昏后，只要画扇离开，舞妃都会来月央宫，让我陪她下棋，每一次都是那么镇定的谈话，从不提及画扇被专宠的事。但我总能隐隐地感觉到她内心的起伏，的确，这对于任何一个妃子来说，都算得上是一种伤害。

我自问淡定，又真心地希望他们能好，却不得不说，有那么一点儿受伤。每个夜晚，听着鸾凤宫车碾碎深夜的天空，而我寂寞地偎着窗台，试图感受月色的温柔，可是只有清风陪伴。再明亮的月，我都看不到，唯有清风可以与我呼吸相闻。

第七夜，画扇走了已有一个时辰，我独自躺在梨花木椅子上，感受着夜晚的清凉。夏日的白天与黑夜有很大的区别，白日里燥热，夜晚清凉，这是一个瞎子分辨白日与黑夜最好的方法了。

今天我拒绝了太医的诊治，这炎热的季节里，不想再与他们纠缠不休，明知道服药也起不到效果，反而让我心烦。楚玉，我心里竟开始有些恨他了。

缓步至琴案，轻轻坐下，炎炎夏日，琴弦却泛着冷韵，我轻轻叹息，撩拨一曲《临江仙》，怨艾唱道：&ldo;我亦推窗寻月色，相思又种眉间。江南梅落已十年。残香侵病骨，素雪染红颜。镜里恩情成旧梦，回眸恍若云烟。悠悠沧海化桑田。悲欢皆有信，聚散岂无缘？&rdo;

琴声戛然而止，叹息却无比漫长。其实，我没有怨艾，我的怨艾不是因为画扇被宠，也不是因为淳翌薄我，是这看不到天日的双目，让我厌倦了黑暗，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人的心都是静止的。

&ldo;小姐……&rdo;站在一旁的红笺轻轻唤道。

我轻轻抬眉：&ldo;嗯。&rdo;其实我知道红笺这一声意味深长的呼唤，有着她的用意，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我无所谓。

&ldo;小姐，喝点儿药吧，我让梅心已经煎好了，你已经几天都没喝药了。&rdo;红笺轻声劝慰，她终究还是没将画扇的事说出口，她是个聪颖的丫头，知道我心中所想，她只在替我委屈。

我轻轻回道：&ldo;我不想喝，红笺，你不明白，喝再多的药也没用的，我知道我的眼睛不会好的。&rdo;

&ldo;小姐，你怎么能如此灰心呢，红笺只知道喝了药不一定能好，可是不喝药一定不能好。所以，红笺要看着小姐把药喝下去才能放心。&rdo;红笺话语有些急促，她看着我每日不喝药，又如此怨艾地在这弹琴，加之画扇被皇上专宠，定是在替我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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