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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第1页）

楚玉喝下一口茶，似乎有很漫长的故事需要缓缓说来，他沉缓地说：&ldo;朝代更换，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事，其实也没什么新奇的事，那帝王宝座，能者居之。大燕王朝到你父皇那代，气数已尽，他整日醉于声乐，不管朝政，原本就已虚空的江山更加成了一个残骸。当年关外的武平王深得人心，且声势显赫，大燕的败落让他有机可乘，所以很轻易就攻了城。加之城内有人接应，所以一切就更加轻而易举了。&rdo;

&ldo;有人接应？&rdo;我深深蹙眉。

&ldo;是的，当年的豫亲王，也是如今的南清王，你的义父，岳承隍。&rdo;楚玉的话在我心中激起了滚滚浪涛。

我朗声笑道：&ldo;真是可笑，世事原来这般可笑。可我知道这是真的，因为你不会跟我开玩笑。他为何要如此？&rdo;后面的几个字，我几乎是咬着牙齿说的。

楚玉淡淡说道：&ldo;他也不是有意的，此事一言难尽，当初他看到自己的国家沦陷，百姓受苦，自己又无力替代，因为他也是个风流王爷。后来就顺从了武平王，武平王答应只夺江山，不伤他家族的任何一个人。他太年轻了，年轻得没有判断能力，几乎可以说是愚蠢。改朝换代，岂有不流血牺牲的战争？岂有不斩糙处根的道理？&rdo;

&ldo;这是错误么？&rdo;我缓和了心情，轻声问道。

&ldo;也许不是错误，但是每一个大燕朝的人，都会认为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rdo;楚玉回答我，很沉静。

我笑道：&ldo;所以他的身份特殊，大齐的皇帝给了他尊荣，半壁江山他也不要，富可敌国，还有南清王的美称，南清王，真的是南清。我做了他的义女，还是有渊源了，你说这是不是一种讥讽？可为何我恨不起来，是他不值得我来恨么？还是他本身就是一种悲哀？&rdo;

楚玉叹息：&ldo;眉弯，这也是他的劫数，万事皆有命，半点不由人。&rdo;

我看着楚玉：&ldo;告诉我，我是如何逃脱的？他可以出卖自己的国家，所以他有此尊荣，而我，又是如何逃脱的？&rdo;

&ldo;是内务府总管，你父皇最信任的人，他抱着你从皇宫后院的山洞里逃出，你还是襁褓中的婴孩。一路上躲过追兵，后来因为身受重伤，体力不支，倒在山野水畔，被你金陵城外的父母将你救起，他却死了。&rdo;

&ldo;我的爹娘是谁害死的？他们说是自杀，我不信，当初不信，现在就更不会信了。&rdo;我急切地问道。

楚玉答道：&ldo;这还用说么？岳承隍，当他知道你还活着，为了使你的身世成为永久的秘密，他不得不杀了你的养父母。&rdo;

我的身子有些发抖，手上的茶溢了出来，我咬紧牙齿：&ldo;他，他……&rdo;却觉得词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的存在是天大的秘密，按照常理，岳承隍这样做是对的，我能原谅他吗？我与他之间不存在原不原谅。夺我国者，是大齐，是淳翌的父皇，朝代更迭没有对错，可是我身为大燕公主，却成了大齐君王的妃子，我自己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楚玉执我的手，试图让我平静下来，他缓然道：&ldo;眉弯，事过境迁，你要学会放下。&rdo;

&ldo;放下？不曾拿起，又如何放下？让我想想，让我想想。&rdo;我用手撑着额，觉得很疲累。&ldo;知道我的身世，还有谁？&rdo;我问楚玉。

&ldo;皇上和陵亲王，当初我进宫，要治你的眼睛，就将此事告知了他们，后来皇上决意要将眼睛给你，他说他爱你，亏欠了你，给不了你江山，他要给你眼睛。&rdo;楚玉的话一如最初，淳翌是觉得亏欠，不是单纯的亏欠，是因为他爱我。

&ldo;他不亏欠我，我也再不想亏欠他。&rdo;我冷冷道。

&ldo;你要做什么？&rdo;楚玉不解地看着我。

&ldo;把眼睛还他，我不要借着他的眼睛看大齐的山河，我宁可我瞎了。&rdo;话语锐利，连我自己都被刺痛了。

&ldo;还不了，早就还不了了。&rdo;楚玉再一次明确地告诉我，淳翌的眼睛已经永远地属于我。

&ldo;还不了，那我也不要。他做他的瞎子，我做我的盲者。&rdo;我几乎有些赌气，过后，又想，我为什么不要，我要借着他的眼睛，看他大齐如何地沦陷，这样一想，心里发冷。

楚玉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叹息道：&ldo;眉弯，不要拿别人的过往来惩罚自己，改变了自己，你会后悔。&rdo;

我冷冷地看着他：&ldo;我沈眉弯从来都不会后悔所做过的事。&rdo;

&ldo;那你要如何？&rdo;楚玉有些无奈地看着我。

&ldo;我不要如何，你不是未卜先知么？你说我要如何，我该如何？你今日将这一切告诉我，究竟是何用意？&rdo;我责问道。

&ldo;是你问我的，我觉得隐瞒已经没有任何必要，所以我告诉你，我相信，只要给你时间，你就会接受，慢慢地让自己平和地接受。&rdo;

&ldo;你太高估了我，国破家亡，你让我平和，你比淳翌都要残忍。&rdo;我抬眉看着他，我感觉到自己眼神的锋利，似要穿透一切。

&ldo;事已成定，任你如何也不能改变，大齐江山稳定，你不会不知。&rdo;楚玉极力想要说服我。

&ldo;我知，我有我的理由，我有我的活法。&rdo;此时的我，心中慌乱，自己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将来。

&ldo;嗯。&rdo;楚玉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我。

&ldo;舞妃的事，我真的认错了吗？&rdo;我突然问道。

楚玉看着我，肯定地答道：&ldo;是的，你认错了，不过，她也只是爱情的牺牲品。&rdo;

&ldo;好，我明白了。&rdo;

&ldo;还有什么，你要问，我都告诉你。&rdo;

&ldo;不，暂时不想再知道什么，我累了，需要歇息，你走吧。&rdo;

楚玉是如何离开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心里极乱，我再也没有一丝力气知道些什么。静静地躺在梨花木椅子上，整个人像散了架似的，支离破碎了。

今宵欢爱当成昨

一切都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沈眉弯，任你多么地聪明，多么地骄傲，也终究逃不过这宿命的安排。我不曾想到那么多的梦，其实一直在暗示着我，而那些死去的灵魂，那些与我有着至亲关系的人，都在暗示着我，告诉我，他们是从繁华的高峰跌入落魄的低谷。只要一合上眼，我就会想起那似血残阳，那么多的厮杀，那么多的火焰，烧透了整个天空，烧着了那金碧辉煌的宫殿，只余下嶙峋的残骸，做着无力的挣扎。

午后的天空下起了雨，雷声阵阵，天地一片黑暗，我静躺在梨花木椅子上，思绪已是纷乱，此时我需要的是彻底地静心。我不知道我要做些什么，也不知道我需要做些什么，更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

我想起了以前叛乱时有好多的前朝余党，不知我的皇族除了岳承隍究竟还留下什么人，或许都只是些无关紧要的爱国之士，做着无谓的争夺，否则到如今也不曾听到有怎样的人物名震朝野。记得自己曾经说过，江山的颠覆自古都有，如今大齐江山稳定，国富民强，大燕王朝气数早已散尽，难道我这个前朝公主，还想夺回属于自己的江山么？这样淡泊的我，要江山有何用？只是我能彻底地放弃么？安心在大齐朝做我的湄昭仪，让大齐的皇帝宠冠后宫？若是朝廷之人知道我是前朝公主，还能容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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