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朝院子里那辆utv越野车指了指,“叔叔应该会开这个吧?”
男人摁灭烟头,将最后一口烟圈悠悠吐出,弥散的烟雾呛得女孩微微咳嗽。他嘴角一扯,漾开一抹疑似报复的笑。
女孩愣了愣,刚刚那算是笑吗?虽然不是什么好表情,但也算是认识他以来,她得到的第一个笑脸。
车轮卷起一小股干燥的尘土,打着旋儿被越野车远远抛在身后。半封闭的空间充满阳光与灰尘味,男人的银发也被风涌起柔软的弧,不停在女孩眼前飘过。
utv越过一个个小山丘,洛伊丝频频远眺,当一片黑与白映入眼帘时,女孩兴高采烈地呼喊,“到了到了!”
弗雷德第一时间刹车,洛伊丝在车还未停稳就直接跃下,快跑几步趴上高高的围栏。
男人也跟着下车,却只靠在车边。
围栏里,奶牛悠闲嚼着草,不时转过头查看两个不速之客。围栏外,女孩撑着栏杆踮起脚,脸庞几乎要探进去。
“嘿!你们好呀,还记得我吗?”她对着牛群打着招呼,嗓音清脆得如同农庄门廊上的风铃。
几只奶牛晃晃身子。有一只个头稍矮的奶牛突然顿住,慢吞吞转过脸,睁着愣愣的眼,那绿油油的草被它衔在嘴边。
忽然,它撒开腿,径直奔向洛伊斯。弗雷德几乎同时迈开腿,在奶牛奔来的瞬间,将女孩拉进怀中,一只手探向腰侧。
预想的冲撞没有发生,那只奶牛抵达围栏前猛地刹住,将脑袋贴上围栏,湿润的鼻子微微抖动。
“叔叔,没事的,它认识我。”女孩挣脱开男人的怀抱,上前几步惊喜地叫出声,“你还记得我啊,小兰?”
她小心翼翼触碰着奶牛那湿润的鼻子。‘小兰’似乎也感到了熟悉的亲近,她晃着脑袋,轻轻蹭着洛伊丝的手心,青草仍衔在嘴边。
女孩“咯咯”笑出声,她回头寻上弗雷德淡漠的眼,“叔叔,它是两年前我妈妈接生的。她出生那天,库克太太养的铃兰正好开花,所以它就叫小兰。”
男人没有什么表示,只微微撇开头,手指换了个方向探进口袋。然而不等他拿出烟,已有另一只手按住他的手掌。
雏菊之恋5农场
“不要抽烟啦,既然你已经被我‘骗’来,那就再付出一点点,陪陪我好吗?以后我对你一定完全透明,绝不隐瞒,我保证!”
弗雷德看着自己手背上那只纤细的手,白白软软,带着丝奇异的温度。他回想着那句‘绝不隐瞒’,敛了眸,“也罢,反正已经出来,就当度假。”
“嗯!”洛伊丝喜笑颜开,拽着男人直接走到围栏边。
‘小兰’嘴边那撮草被它“吸溜”一声咽下,它睁着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陌生男人,拱了拱脑袋。
“她喜欢你,想要你摸摸她。”女孩的眼神无比热切,一点不输‘小兰’。
“不必。”男人果断拒绝。
“没关系,试试嘛,你又不是小孩子,怕什么?”
弗雷德不答只挪开眼,不与洛伊丝与‘小兰’对视。
见劝说毫无收效,女孩索性拉起男人的手掌。弗雷德反手扣住她的手,正要强势收回时,忽然感受到手背一阵潮湿的,温热的,不同于以往的粗粝触感。
洛伊丝捕捉到男人唇边那丝极浅的,怪异的皲裂,就如同平滑冰面悄然裂开的一道缝隙。
弗雷德转动眼珠,当他的视线触及那触感源头时,唇边的裂缝便如冰川崩塌般一发不可收拾。那总是平淡的眸也被灌进震惊,厌恶,恼怒……各种生动的情绪。
洛伊丝眼见‘小兰’卖力舔舐着男人的手背。自己的手被紧紧裹在他的大掌中,幸运地逃过这甜蜜的‘吻’。
她‘噗嗤’一下笑出声。
弗雷德怒目对上女孩毫无负担的笑脸,“很好笑?”
“对不起”她努力克制面部表情,可怎么也压不住嘴角的弧度,“我真的没忍住。”
弗雷德眼神一暗,松开手,将那濡湿的手背直接触上女孩素白的脸庞,狠狠下压。
粘腻的触感不断在脸颊边摩挲,洛伊丝弯起的唇即刻僵住。笑容转移到弗雷德咧开的嘴角,他满意的收回手。
“你很没风度唉,弗雷德叔叔!”
“我为什么要有风度,我不高兴别人也休想高兴。”
“你真是”女孩愣在原地,脸上湿漉漉好像还带着青草碎渣,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她索性扭过身子一溜烟跑开。
弗雷德没有去追,重新将目光落上那罪魁祸首‘小兰’。他迈进围栏,将那已然半干的手背抵上奶牛的额头,来回擦拭。
‘小兰’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抚触,连连配合地回蹭。男人本就阴沉的脸更黑了一分。
一人一牛虽目的不同,却诡异地达成某种平衡。
“哈哈…原来你是喜欢‘小兰’的。真是的,你刚刚嫌弃的样子,还真是骗到我了。”
去而复返的洛伊丝一阵调笑,弗雷德没有解释,只收回自己的手。他脸上阴沉的已然可以滴出墨水,配上眼角的疤痕,着实算得上阴戾恐怖。
女孩心知不可再调侃,收起笑换上诚恳的歉意,“对不起啦,我知道你有点洁癖,受不了这种接触。叔叔你别生气,把手给我吧。”
弗雷德依旧不做回应。女孩却毫不在意,径直拉起他的手,不由分说地拽着男人,一同在不远处的石头上落座。
手上又是一阵湿润,和刚刚的粗粝粘腻不同,这次是温柔的,清冽的山泉般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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