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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2章 静水深流与冰山一角（第1页）

水玲珑宫，幽蓝水玉平台。晨光熹微，将相拥的两人身影拉长，投映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仿佛一幅永恒静谧的画卷。默王妃依偎在水清漓怀中，脸颊贴着他微凉的胸膛，感受着那平稳有力的心跳，呼吸间尽是他身上清冽如雪后松林的气息。她闭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神情安详满足，仿佛一只餍足的猫儿。

方才灵犀阁的风波，浮云楼的查阅，乃至冰晶宫那两道若有若无、带着复杂情绪的心念波动……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掠过湖面的微风，在她心湖中留下了痕迹，却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她的心神，已彻底从那些纷扰中抽离，回归到这片独属于她和他的宁静港湾。

至于冰璃雪和颜爵心中那句“宁惹兄长，不惹嫂子”的评价，以及其中蕴含的对她“手段酷烈”、“杀人诛心”的认知，她并非毫无所觉。修为到了她这等境界，对与自己相关的因果念力自有感应。更何况，那两道心念中蕴含的情绪如此鲜明——忌惮、警醒、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然而，默的心中，却是一片奇异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莞尔。

（凶残与否？）她在心中轻轻摇头，唇角弯起一抹极淡的、带着些许玩味的弧度。（我何须在意他人评说？）

在她看来，冰璃雪和颜爵的评价，并非恶意，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基于事实的、颇为“中肯”的观察。她确实在处置那冒牌货时，用了些心思，让其尝尽了绝望与恐惧的滋味。但这便是“凶残”了吗？仙境法则，弱肉强食，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那冒牌货胆敢亵渎水清漓的形貌与权柄，本就罪该万死。她不过是让其在死前，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愚蠢与罪孽，顺便为揪出幕后黑手铺路罢了。何错之有？

若这便算“凶残”，那只能说明，璃雪姐姐和颜爵……还是太过“单纯”了。

想到这里，默的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略带“怜悯”与“优越感”的念头，一道清晰的心声悄然流淌：

（璃雪姐姐，颜爵，你们啊……还是太单纯了。）

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在他怀中蹭了蹭，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思绪却飘向了更深远的地方。

（你们所见的，我所施展的那些所谓‘杀人诛心’的手段，）她心中暗忖，（看似精巧，看似狠辣，看似令人不寒而栗……）

（但你们可知，那不过是……我家清漓所掌控的、那浩瀚如星海般的诸般手段之中，微不足道的……沧海一粟罢了。）

这个认知，并非自贬，而是源于对水清漓实力最深切的了解与……敬畏。

冰璃雪是水清漓的妹妹，颜爵是仙境顶尖的存在，他们自然知晓水清漓的强大。但他们所理解的“强大”，或许更多是停留在力量层面上的浩瀚无边、法则掌控上的出神入化。那是毁天灭地、冰封万界的绝对力量。

但默却知道，水清漓的“手段”，远不止于此。那是一种更深层次、更近乎于“道”的运用。

（清漓他……）默的思绪沉入回忆，（若他愿意，根本无需任何‘诛心’之举。他一个眼神，便可引动对方心魔，让其自陷无尽幻境，在自我编织的恐惧中癫狂至死；他一道意念，便可扭曲时空因果，让敌人在无尽的轮回中品尝失败，却永不知缘由；他甚至无需动手，只需一个念头，便可引动对方功法反噬，让其死得不明不白，仿佛天道惩戒……）

那才是真正的、无声无息、却更加恐怖绝伦的手段！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操控命运轨迹、于无形中定人生死的无上权能！与之相比，她那种还需要言语刺激、需要布局引导、需要让对方“看清”绝望的“诛心”之法，简直如同孩童嬉戏般稚嫩与……“温和”！

（我所做的，不过是学了他一点皮毛，用在了‘合适’的地方而已。）默心中了然。（用他教我的方法，去对付那些亵渎他的人，这本身，就是一种……传承与守护吧？）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但也绝不会妄自尊大。她很清楚，自己今日能“杀人诛心”，倚仗的不仅是自己的智慧与演技，更是背后站着的水清漓这座无可撼动的靠山，以及从他那里潜移默化学来的、对人心与局势的精准把控。

（若真惹怒了清漓本人，）默脑海中浮现出水清漓那双冰封万古、不含丝毫情绪的眼眸，心中微微一凛，（那下场，恐怕连‘诛心’的过程都不会有，直接便是形神俱灭，归于虚无。那才是真正的……大恐怖。）

所以，冰璃雪和颜爵觉得她“可怕”，或许只是看到了冰山露出水面的一角。他们并未意识到，隐藏在水面之下的，是何等庞大而恐怖的冰山本体！招惹她，或许会经历一番“痛苦”的折磨；但若真招惹了水清漓，那便是彻底的、无声的……消亡。

想通了这一点，默心中那点因被评价为“凶残”而产生的小小波澜，彻底平复了。她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罢了，他们觉得我厉害点也好，）她狡黠地想，（这样以后就没人敢随便来静水湖找麻烦了，我也能清静些。）

她不再去思索这些无关紧要的评价，重新将全部心神沉浸于此刻的温馨与安宁中。夫君的怀抱，便是她最坚实的堡垒，最温暖的港湾。外界的风评，于她而言，不过是浮云。

她轻轻动了动，环住水清漓腰身的手臂收紧了些，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水清漓垂眸，看着怀中人儿恬静的侧脸，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心绪从微澜到彻底平静的过程。对于她心中那番关于“冰山一角”的对比，他并无表示，但揽着她的手臂，却几不可察地更紧了一分。

默感受到他的回应，唇角笑意更深，彻底闭上了眼睛。

晨光温暖，静水无波。凶残与否，手段几何，于这相拥的两人而言，皆是不值一提的尘嚣。他们自有他们的世界，他们的法则，他们的……相处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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