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王安再次返回,手里拿着一张更详细的履历。那管事太监姓赵,名进忠,是李选侍在东宫时就提拔的旧人,贪财好色,去年刚用搜刮来的银子在宫外买了个小妾,正宠得紧。
“很好。”朱由校将履历揉成一团,扔进炭盆。火苗舔舐着纸团,很快化为灰烬。“去把他‘请’到密室来。就说……孤有要事相商。”
赵进忠被带到密室时,脸上还带着几分倨傲。他在御马监当差多年,见惯了宫中风浪,料定新君年幼,未必敢动李选侍的人。可当他看到朱由校那双沉静得近乎可怕的眼睛时,心底莫名发虚,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殿…殿下唤奴婢来,有何吩咐?”
朱由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这目光像两把冰锥,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看清他心底的龌龊。赵进忠被看得浑身发毛,额头上渗出冷汗,方才的倨傲早已荡然无存。
“赵公公,”朱由校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你傍晚去仁寿殿,选侍娘娘托你办什么事?”
赵进忠脸色骤变,张口结舌:“殿…殿下说笑了,奴婢只是路过……”
“是吗?”朱由校微微倾身,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击,“那孤怎么听说,选侍娘娘让你散布些‘流言’?说孤不孝,逼死庶母?”
最后几个字像重锤敲在赵进忠心上,他“噗通”一声趴在地上,连连磕头:“殿下饶命!是李选侍逼奴婢的!奴婢不敢不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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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看着他丑态百出的样子,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他缓缓抬起手,意识深处的收心盖泛起一阵冰凉的光晕。
“孤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朱由校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明日卯时,你去文华殿外,当着百官的面,自扇耳光一百下。每一下都要用力,直到血流满面。”
赵进忠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殿下!万万不可!那…那会被人笑掉大牙啊!”
“然后,”朱由校无视他的哀求,继续说道,“你要大声喊出李选侍指使你散布谣言的事,说她才是祸乱宫闱的罪魁祸首。做完这些,孤可以饶你不死,还会赏你的小妾一套宅院。”
赵进忠的脸色在恐惧与诱惑间剧烈挣扎。自扇耳光固然屈辱,但能保住性命,还有宅院可拿……他咬了咬牙,刚要答应,却见朱由校的手隔空朝他额头指来。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笼罩了他,像冰冷的锁链缠上灵魂。
“记住你的任务。”朱由校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百下,缺一不可。”
赵进忠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他机械地磕头:“奴婢遵旨。”
看着赵进忠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出密室,朱由校缓缓闭上眼。收心盖的力量在意识中流转,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快感,也带着一丝沉重的罪恶感。他知道,明日之后,再无人敢轻易质疑他的权威,但也会有更多人在暗地里畏惧他,甚至诅咒他。
可那又如何?
他睁开眼,看向窗外。夜色更浓了,天边却已隐隐透出一丝鱼肚白。卯时快到了,那场涤荡宫闱的“雨”,也该下了。
王安端来一盆清水,朱由校净了手,仿佛要洗去什么看不见的污渍。指尖的凉意让他清醒——从今日起,他不再是那个躲在木工坊里的少年,而是手握权柄,也背负着血污的君主。这大明的江山,他要守,就得用自己的方式,哪怕双手沾满泥泞。
密室的孤灯渐渐熄灭,天边的微光越来越亮。紫禁城即将迎来新的一天,而一场足以震动朝野的风暴,正在文华殿外悄然酝酿。那些即将踏入皇城的官员们不会知道,他们将要见证的,不仅是一场荒诞的自辱,更是一个少年天子用极端手段宣告的——属于他的时代,开始了。
九月初三的卯时,晨光熹微。东华门那巍峨高耸的门楼在晨曦中投下巨大的阴影。文华殿外,等候上朝的官员们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气氛肃穆。突然,一阵怪异而刺耳的声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啪!啪!啪!”
声音沉闷而规律,一下接着一下,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只见御马监的一个管事太监,正独自一人直挺挺地跪在东华门正中的道路之上!他脸色惨白如同金纸,眼神却空洞得没有一丝神采,仿佛灵魂已经离体。他高高扬起右手,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扇在自己的左脸上!
“啪!”一声脆响!皮肉撞击的声音清晰可闻。力道之大,让他的脸颊瞬间肿起,嘴角破裂,一缕刺目的鲜血立刻蜿蜒而下。
“啪!”又是一记!反手抽在右脸上!力道不减分毫!鲜血混着唾液飞溅出来,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
他就这样,如同一个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机械,左一下,右一下,狠狠地、持续地扇着自己的耳光!每一下都伴随着沉闷的皮肉撞击声和骨头错位的细微脆响。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每一下都像鞭子抽在在场所有官员的心上。鲜血很快糊满了他的脸颊,顺着下巴滴落,在青砖地上洇开一小滩一小滩刺目的暗红。他的脸早已肿胀变形,如同一个被打破的染缸,青紫交加,惨不忍睹。可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和减轻,依旧精准、凶狠地落在自己脸上,仿佛那脸不是他自己的。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当最后一下耳光落下,那太监的身体剧烈地晃了晃,几乎要瘫倒在地。他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如同蒙尘的玻璃被擦亮了一角。他猛地抬起头,肿胀变形的脸上涕泪横流,混杂着鲜血,一片狼藉。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对着周围早已惊得面无人色的百官,发出凄厉至极、如同鬼哭般的嘶喊,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是李选侍!是移居仁寿殿的李选侍指使奴婢的!她让奴婢散布谣言!说皇长子…说殿下不孝!逼死庶母!她…她才是祸乱宫闱的罪魁祸首!奴婢…奴婢有罪!奴婢该死啊——!”喊完这最后一句,他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在地,昏死过去。那身青色的太监袍服,前襟已被鲜血彻底浸透,变成一片暗沉粘稠的黑红。
整个东华门广场,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吹过门楼的呜咽声。所有官员,无论派系,都僵立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那些原本还在心底盘算着如何借“孝道”做点文章的言官,此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再无人敢就此对那位端坐乾清宫的少年天子,生出一丝一毫的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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