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淑雅突然站起身,一步跨到残片前,张口就咬。
不是咬名字,而是咬那块青铜牌子的虚影。牙齿与幻象碰撞,发出金属摩擦的刺响,她的嘴角瞬间撕裂,血如泉涌,可她不管不顾,像一头饿极的野兽,硬生生从时空长河里啃下一口。
“我看到了……”她含糊地说,双眼翻白,“勘探船不是事故。是有人从海底,把它……钓上来的。”
画面在她脑中炸开:黑暗的海床,无数青铜手臂从泥中伸出,缠住船体,缓缓上提。那些手臂没有血肉,只有齿轮与铆钉,关节处刻着微型符咒,与机械甲士的纳米修补痕迹如出一辙。
“夜航船。”冉光荣低吼,“他们在打捞未来。”
陈清雪猛然抬斧,赤金弧线再度斩出,这一次,目标不是残片,而是时空本身。斧刃劈开血光,直指勘探船的驾驶舱。玻璃碎裂的瞬间,她看到一个人影坐在主控台前——穿着民国警服,低头看表,表盘指针停在“巳时三刻”前七分钟。
是黎波。
可他的脸,一半是现在的黎波,另一半,却是年轻了三十岁的模样,眼神空洞,嘴角挂着不属于活人的微笑。
“他在等我们。”陈清雪咬牙,“但他等的,不是现在的我们。”
彭涵汐猛地翻开罗盘,用指甲刮下一点铜锈,混着唇边血珠,抹在盘心。她闭眼,以《河图残卷》心法逆行推演。三秒后,她睁开眼,瞳孔收缩如针尖。
“子正三刻……不是死亡时间。”她声音极轻,像是怕惊醒什么,“是重启时间。”
刘淑雅还在咀嚼。
她的脸已经扭曲,左耳蛊纹蔓延至脖颈,像一张青铜面具正在生长。她忽然停下,抬头看向陈清雪,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牙齿。
“你想知道郑和最后找到命源了吗?”她问。
没人回答。
她自己笑了,笑声像锈铁摩擦。
“找到了。就在天津港底下。那不是港口,是坟场——埋着七十二将的魂棺。朱棣把他们都钉在地脉上,做成……永动机。”
冉光荣的三枚乾隆通宝突然坠地,铜面朝上,字口朝天。
他弯腰去捡,指尖刚触到铜钱,耳后疤痕猛地炸开一道血线。他没管,只是将铜钱重新嵌入哭丧棒,低声说:“所以郑和没死。他只是……换了个身份,继续守着那个秘密。”
陈清雪的斧头缓缓下压。
她盯着残片上那块青铜牌子,忽然伸手,一把抓向虚影。
金属的冰冷触感从指尖传来。
她真的摸到了。
牌子表面粗糙,刻痕深刻,像是刚从海底捞出,还带着深海淤泥的腥气。她用力一扯——
牌子没断。
可她的手腕,开始渗出细密血珠,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线勒紧。
刘淑雅看着她,轻声说:“你拉的不是牌子。”
“是命运。”
彭涵汐的公文包突然打开,子母封魂袋自行展开,像一张等待吞噬的嘴。她没阻止,只是盯着残片边缘那句铭文:“姜尚诛将七十二,魂归甲子者三。”
“三个人活下来了。”她喃喃,“郑和是其中之一。另外两个……是谁?”
没人回答。
风停了。
血光凝固。
残片上的名字开始褪色,唯有“子正三刻”四字,越来越亮,像一盏倒计时的灯。
刘淑雅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在那四个字上。
她的指甲,瞬间变成青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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