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光过处,亡魂显形。他们的胸膛全被剖开,心脏位置刻着一朵莲花纹,与刘淑雅左脸酒窝的位置完全一致。一名研究员模样的男子临散前猛然抓住冉光荣手腕,嘴唇翕动:
“你娘……没死在火里。”
话毕化灰,只剩一枚焦黑的档案编号牌落在甲板上,写着“丙午-07”。
冉光荣盯着那串数字看了两秒,随手踢进海里。他耳后疤痕突突跳动,像是有人拿绣花针在里面写字。
战船接连浮现,围成封锁线。每一艘都载着不同的亡魂群:有举着罗盘的风水师,有捧着经卷的僧侣,还有戴镣铐的囚犯,颈挂铜铃,铃舌竟是чeлoвeчecknn3y6(立即替换为“人的牙齿”)——冉光荣瞥见一眼,立刻移开视线,假装抠耳朵。
“不能再拖了。”彭涵汐扶住摇晃的测影仪,“黎波的魂魄正在被置换,再过一轮,他就真成祭品了。”
陈清雪点头,握紧斧柄。她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割开手腕,让血滴入斧槽。妖仙之血激活器灵,斧刃泛起幽蓝冷光。与此同时,冉光荣将剩余花生米布成反噬卦,以哭丧棒为引,逆转能量流向。
“一、二、三——收!”
两人合力挥斧。
斧锋劈入蜃楼核心,空间如镜面崩裂。刹那间,所有幻象褪去,露出其后真相——
倒悬的宫殿群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冰原。极光之下,一座南极科考站静静矗立,外墙爬满青铜锁链。站内中央祭坛上,供奉着一张黑白照片:幼年刘淑雅穿着红色嫁衣,坐在一口未合盖的棺材上,笑得天真无邪。
照片背景角落,散落着几块青铜龙骨碎屑,形状与刑天斧残片惊人相似。
“那是……我七岁前的记忆。”刘淑雅喃喃,眼角蜘蛛状血纹猛然加深,“可我家在津门,从来没去过南极……”
“不一定非要用脚去。”彭涵汐盯着测影仪,“有些地方,是魂魄先到的。”
黎波突然剧烈挣扎。他口中吐出的日文祷词越来越急,脊椎凸起的金属链条已蔓延至脖颈,右臂完全化作青铜,正强行伸向测影仪。
“它想把它投进去!”冉光荣大喝,一脚踹向黎波膝盖。
陈清雪扑上前,将滴血的斧刃压在黎波额心。妖仙之血与锁链接触,发出滋滋腐蚀声。彭涵汐则用河图残卷之力缠住其四肢,冷汗浸透旗袍。
“撑住……再撑七分钟……”
“我们没有七分钟。”冉光荣从怀里掏出那本破笔记本,撕下写着“丙午”的一页,折成纸船,点燃丢入阵眼。
火焰幽蓝,纸船漂出三米,突然自燃,灰烬在空中凝成短暂符印。
三才阵光芒暴涨。
锁链发出尖锐哀鸣,一节链条从黎波手臂断裂,坠入海中。落水瞬间,那截链条扭曲变形,竟化作一座微型神社模型,屋顶刻着两个小字——“丙午”。
刘淑雅盯着那模型,忽然伸手探入水中。
她捞起神社,指尖触碰屋顶的刹那,眼前闪过一幅新画面:一间地下实验室,墙上挂满胎儿培养舱,其中一个标注“E-7”,里面漂浮的,正是七个月大的她。
“我不是人。”她轻声说,“我是造出来的。”
没人回应。
因为就在此时,整片海域再次震动。蜃楼并未真正破碎,而是开始重组——这一次,它不再隐藏。
海面升起九根青铜柱,围成环形祭坛。柱顶悬挂九盏人皮灯笼,灯芯燃烧的,是人的指甲。中央地面缓缓裂开,露出一块巨大石碑,碑文清晰可辨:
“丙午年七月初七子时生人,魂归此地。”
冉光荣看着那行字,忽然笑了。
他摸出一枚新买的打火机,咔哒点燃,凝视火苗片刻,然后轻轻吹灭。
火光熄灭的瞬间,他听见自己耳后疤痕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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