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碎叶惊变
大周圣历元年秋,碎叶城的风沙卷着胡杨碎叶掠过堞墙,将堞口戍卒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狄仁杰的青缎官轿在驼铃声中停驻,轿帘掀开时,他手中的龟甲罗盘突然发出轻响——指针正对着城楼上悬吊的焦尸,北斗方位隐隐泛着幽蓝。
“大人,这是本月第三起了。”李元芳的佩刀在腰间轻颤,目光扫过城墙上斑驳的箭痕。三年前安西四镇复归,碎叶作为丝路中枢重获生机,此刻却被死亡阴影笼罩:三具焦尸呈“品”字形悬于烽燧,皮肤皲裂如晒干的河泥,瞳孔幽蓝如淬了孔雀石粉,唇角残留着半凝固的黑血,状似无声悲号。
狄公踩着粗粝的石板路走近,靴底碾碎一片赭色陶片。蹲身时,袖摆拂去浮沙,露出陶片上半朵六瓣莲花——花瓣边缘呈锯齿状,花心刻着粟特文“星辰”。他指尖微顿,记忆如沙砾翻涌:三年前洛阳铜驼巷,七口之家陈尸炕头,youngest女眷以指甲在砖缝刻下同样莲花,血渍渗入砖纹,成了此案唯一线索。
“去查死者身份。”狄公将陶片纳入袖中,忽然注意到焦尸握拳的右手小指弯曲如钩——这是西突厥狼卫特有的格斗手势。戍卒取尸时,三具焦尸竟同时发出“咔嗒”轻响,腕骨处弹出半寸长的毒针,在阳光下泛着青黑色。
暮色漫进街巷时,狄公换了粟特商客装束,随香料味混入城东鬼市。狭窄巷道里,波斯地毯商正与于阗玉匠争执,胡琴调子被风沙扯得支离破碎。忽有琵琶弦崩之声刺破夜色,转角处的角灯被踢翻,火舌窜起瞬间,狄公瞥见一名龟兹舞姬踉跄前扑,腰间银铃洒出半弧血珠。
“大人!”李元芳护在左侧,狄公已抢步上前。舞姬后背插着三支透骨钉,指尖抠入泥地,掌心攥着半块银饼,狼首图腾在月光下泛着冷冽光泽。她睫毛剧烈颤动,喉间溢出破碎的粟特语:“铁门关……金驼……”话未毕,瞳孔骤然收缩,幽蓝光芒映出狄公腰间玉佩,竟与银饼狼首的眼睛一模一样。
阴影中传来毡靴踏沙声,破毡帽下露出鹰钩鼻的老者拽住狄公衣袖,掌心纹路呈北斗状:“三年前铁门关,突厥使团的黄金驼队遭劫,百余人只剩这银饼。”他压低声音,胡麻色眼珠映着街角晃动的火把,“狼首瞳仁里刻着路线图,如今重现碎叶,怕是要开‘妖瞳祭’了。”
狄公尚未及问,远处传来金吾卫的铜锣声。老者突然松手,踉跄退入阴影,毡帽落地时,后颈赫然有块暗红胎记,形似展翅金鹰——正是三年前铁门关惨案中,唯一幸存的突厥译官标记。
夜风挟着驼粪味涌来,狄公凝视银饼,狼首双眼处的凹痕竟与陶片莲花花心吻合。当指腹碾过狼耳纹时,银饼边缘突然弹出细如发丝的金丝,在沙地上勾出五座烽燧轮廓,正是焦尸发现地。李元芳的佩刀不知何时出鞘,刀身映出狄公紧蹙的眉峰:“大人,这银饼与洛阳灭门案的血书,都指向西域三十六国之外的……”
“阿史那部。”狄公接过李元芳递来的绢帕擦拭银饼,帕角却被狼首齿痕勾住,扯出一道细口。鲜血滴落沙面,竟在狼首瞳孔处聚成幽蓝光点,恰似碎叶城外戈壁夜晚的磷火。更远处,驼铃声突然断绝,鬼市尽头传来孩童的哭声,唱着走调的突厥民谣:“狼瞳开,星石裂,金轮倒悬血河决——”
戌初刻的梆子声里,狄公回到驿馆,将陶片与银饼并置案头。六瓣莲花的阴影投在狼首图腾上,竟拼成完整的西域三十六国地图,而圆心正是碎叶城。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忽有细沙从窗缝渗入,在桌面堆成五座烽燧形状,与银饼金丝所勾分毫不差。
“元芳,”狄公吹灭烛火,任由月光漫过案头,“明日去五亭烽。记得带上《西州图经》残卷——十年前玄奘法师途经此处,曾记‘沙中时有异响,如狼嗥传于九泉’。”黑暗中,银饼狼首的幽蓝瞳孔忽明忽暗,仿佛有活物在其中游走,而远处戈壁深处,果然传来似狼非狼的低嚎,惊起宿鸦无数。
第二章龟兹夜宴
碎叶都督府的胡杨木雕花厅里,三十六盏琉璃灯悬于穹顶,将波斯地毯上的双马神纹映得流光溢彩。狄公身着团花锦袍,指尖摩挲着酒盏边沿,目光掠过席间宾客——龟兹乐正调试着五弦琵琶,于阗使者把玩着镶红宝石的弯刀,粟特商团首领的银腰带扣上,赫然刻着半朵六瓣莲花。
“狄大人初临西域,当赏龟兹胡旋。”碎叶都督阿史那忠节击掌相邀,十二名舞姬踏着火不思节奏鱼贯而入,腰间银铃与脚踝铜环相撞,踏出细碎的金箔声。为首胡姬头戴宝冠,眉心点着靛青狼首纹,腕间九只银镯随旋身叮当,最内侧那只刻着与陶片identical的莲花,花瓣间隙嵌着米粒大的琉璃,随动作折射出北斗七星的光影。
酒过三巡,胡姬突然踉跄跌倒,银镯相击声裂如碎玉。狄公瞥见她唇角溢出黑血,指甲在波斯地毯上划出歪斜的“铁”字,继而五指蜷曲,死死抠住狼首宝冠的眼珠。乐声骤停,胡姬瞳孔迅速蒙上蓝翳,临终前望向狄公的目光里,竟倒映出他袖中半露的狼首银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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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李元芳拔刀护住狄公,目光扫过席间骚动的宾客。狄公蹲下身,发现胡姬腕间银镯能滑动,旋开莲花纹银盖,内藏半片薄如蝉翼的羊皮——上面用粟特文写着“天枢柱基,狼瞳所指”。更奇的是,她发间插着的金步摇,雀鸟尾羽竟与三年前洛阳灭门案现场遗留的相同。
“大人,她舌根有刺青。”李元芳托着胡姬下颌,只见淡青色狼首纹盘踞在舌下,狼眼位置刺着极小的“五亭烽”三字。狄公忽然注意到胡姬足底沾着红柳炭粉,这种产于铁门关的燃料,中原人极少使用。当他掀开胡姬衣襟,心口处竟烙着与焦尸相同的北斗灼痕,只是星位较之焦尸多了一颗隐星。
“报——城南驿馆起火!”斥候闯入厅内,狄公心头一紧:那里住着明日进京的波斯使团。率人赶到时,驿馆已烧成废墟,焦尸堆中竟有具尸体紧攥着半幅帛画,残图上绘着天枢盘龙吞日,龙爪所握之处正是五亭烽。狄公借着火光细看,帛画边缘的莲花纹与胡姬银镯暗纹完全吻合。
返回都督府途中,李元芳忽然驻足,盯着街角阴影里的波斯商队。商队骆驼鞍鞯上的铜铃,竟与胡姬银镯的花纹一致。狄公示意元芳跟上,自己却拐进暗巷,指尖抚过墙壁上的新刻——六瓣莲花中央,狼首瞳仁里多了个红点,正是碎叶城的位置。
子夜,狄公独自进入胡姬居所。烛影摇红中,妆奁底层藏着半瓶膏状物,散发着碎叶城外焦尸身上的气味。当他用银簪挑起膏体,竟在盆底发现刻字:“七月十五,七星连珠,狼噬金轮。”日期正是天枢竣工之日。更惊人的是,妆镜背面用密蜡绘着西域星图,碎叶、敦煌、玉门关等地标旁,都标着狼首银饼的暗记。
“狄大人好雅兴。”窗外传来低沉的突厥语,狄公转身时,月光正照在窗棂上的人影——那人戴着与鬼市老者相同的破毡帽,后颈金鹰胎记在夜色中泛着暗红。未等狄公开口,黑影抛出个锦囊便消失在屋顶,落地时滚出三枚狼首银饼,其中一枚的狼眼处,嵌着极小的碎叶城模型。
狄公借灯烛细看银饼,发现狼首牙齿排列竟对应着西域三十六国方位,当将三枚银饼齿尖相接,竟拼出完整的铁门关地形图。图中一处山谷被朱砂圈住,旁注粟特文“黄金驼队最后的蹄印”。三年前铁门关惨案的细节突然在脑海中清晰:据幸存者称,商队遇袭时,驼铃声中夹杂着胡琴的《狼噬星》曲调,而那曲调,正是今夜龟兹舞姬所奏的临终之曲。
更漏声中,狄公摸着胡姬银镯上的莲花纹,忽然发现每片花瓣都对应着不同的星象。当他将银镯与焦尸掌心的北斗灼痕重叠,竟形成完整的西域占星图,而圆心直指洛阳天枢的方位。窗外,夜风掀起波斯地毯,露出地板下的暗格,里面整齐码放着二十具蜡像,每个蜡像心口都插着刻有死者生辰八字的木签——正是突厥巫术中“借命替死”的邪物。
李元芳推门而入,衣摆带起的风熄灭烛火。黑暗中,狄公听见他佩刀轻响,却未回头:“元芳,你后颈的胎记,与鬼市老者、胡姬舌下的狼首,都属于突厥狼卫的‘噬星纹’吧?”寂静中,火折子亮起,映见李元芳握刀的手背上,三道旧疤正组成狼首的轮廓——那是三年前铁门关突围时,为保护贡金留下的伤。
“大人明察。”李元芳单膝跪地,声音里混着风沙的粗粝,“胡姬是末将在突厥的族妹,她发间的金步摇,正是当年铁门关使团的信物。她临死前划的‘铁’字,不仅指铁门关,更是提醒大人——天枢柱基用的铜铁,掺了吐火罗陨铁。”
狄公猛地起身,银镯与狼首银饼相撞,发出清越的颤音。窗外,龟兹乐坊的胡琴再次响起,这次奏的是《丝路亡歌》,而在乐声间隙,分明夹杂着远处五亭烽方向传来的狼嚎,与三年前洛阳灭门案当夜的狼嚎,竟如出一辙。他忽然想起《西域图志》中的记载:“狼卫噬星之时,必以至亲之血祭旗。”而胡姬心口的北斗灼痕,多出来的那颗隐星,正是指向李元芳的命星。
更夫敲过四更,狄公站在都督府城头,望着碎叶城的灯火渐次熄灭。手中的银镯突然发烫,莲花纹竟在月光下缓缓转动,狼首银饼的狼瞳也随之明灭——这不是普通的西域首饰,而是一套能传递星象密信的机关。当莲花瓣对准银饼狼眼,沙地上竟浮现出用陨铁粉末写成的字迹:“天枢竣工日,星落五烽起,金轮坠地时,狼瞳食人心。”
晨风带来远处驼队的铜铃声,狄公忽然注意到,胡姬银镯的莲花纹与焦尸陶片、敦煌密信上的图案完全一致。原来西域商队早将密信藏在日常器物中,六瓣莲花代表丝路六道,而狼首瞳仁里的星象,正是突厥人复仇的倒计时。他握紧银饼,狼首眼中的幽蓝似乎更深了,仿佛下一刻便会涌出鲜血,将整个碎叶城染成三年前铁门关的血色。
第三章莫高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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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州的晨雾未散,狄仁杰的马车已碾过鸣沙山的浅丘。莫高窟的砾石崖壁在晨风中矗立,佛龛里的飞天衣袂仿佛还沾着昨夜的沙粒。狄公掀开帘幕,见第209窟前围了七八名画师,正往藻井的葡萄藤蔓间填金粉,朱砂与石青的混色在晨光里泛着神秘光泽。
“大人,此窟的莲花纹与碎叶陶片……”随行的沙州刺史话音未落,狄公已踩着木梯攀上窟顶。仰头望去,六瓣莲花在斗四藻井中层层叠叠,每片花瓣的锯齿边缘竟与碎叶城陶片上的刻痕分毫不差。更奇的是,花心处的“米字格”暗纹,正对应着西域星图中的七狼星位——焦尸掌心的北斗灼痕,此刻在壁画上清晰可辨。
“停笔。”狄公忽然按住画师持笔的手,笔尖悬在半片莲花瓣上,墨线竟与他袖中陶片的残纹严丝合缝。画师惊恐跪下,袖口滑落半枚狼首银饼,边缘还沾着新铸的铜屑——那是天枢工程专用的合金印记。
正午时分,玉门关快马送来急报:关外五亭烽发现新焦尸,死者左手紧攥沙枣枝,枝上缠着褪色的突厥汗巾,右手掌心烙着北斗七星,每颗星点都嵌着细小的陨铁碎粒。狄公借着火折子凑近焦尸,发现其耳后有粟特文刺青:“狼瞳守望金轮归”,与胡姬银镯内侧的密语如出一辙。
“去藏经洞。”狄公拂袖起身,衣摆扫过沙砾,露出焦尸指甲缝里的靛青粉末——正是莫高窟壁画专用的青金石颜料。李元芳紧跟其后,佩刀刀柄上的狼首纹与焦尸掌心的灼痕在火光下交相辉映,狄公忽然注意到他握刀的手势,正是突厥狼卫“七星斩”的起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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