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公望着石坛上十二具干尸,忽然发现每具尸体的右手小指都被截断——那是月氏贵族的“守誓印记”,与裴乾右手的勒痕吻合。原来,裴乾并非单纯的夏官郎中,而是混入大唐官场的月氏遗民,他的死亡,不过是血祭仪式的第一步。
更鼓响过午初,地窖外传来马蹄声。一名鸿胪寺译官匆匆赶来,捧着破译的波斯楔形文字:“大人,碎叶城密信里的残章,译出来是‘法拉瓦哈坠地之日,三邦心脏将同时停止’。”狄公望向石坛中央的空位,那里本该放置“月光宝轮”,此刻却像个等待吞噬的黑洞。
当千牛卫押解康拂延离开时,狄公忽然注意到他鞋底沾着的赤金砂,与废佛塔神鹰雕像上的完全一致。这些来自碎叶城的沙子,正沿着商道,将二十年前的血咒,带到洛阳城的心脏。而明天,当武则天将宝轮嵌入明堂铜凤的刹那,究竟是神鹰振翅,还是三邦俱焚,答案,或许就藏在这十二具干尸额间的灼痕里——那是月氏遗民刻在灵魂上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第七章明堂夜战圣火徒
戌初刻的明堂工地笼罩在牛油火把的橙红光晕里,三十六根擎天木柱如巨人般矗立,脚手架在夜风中发出creaking声响。狄公与李元芳身着千牛卫劲装,沿着螺旋木梯向顶端的铜凤台攀爬,靴底碾过新铺的胡桃木屑——那是阎立德生前最爱的明堂建材。
“大人,铜凤口中的凹槽有异动。”李元芳忽然驻足,火把照亮七丈外的铜凤雕塑。鎏金凤尾垂落的流苏间,本应嵌宝轮的凤目处泛着幽蓝,细看竟是涂了层西域蛇毒“噬心蓝”,在火光下呈现细微的鳞片状反光。
夜风突至,脚手架后方传来衣袂破风之声。二十余名黑袍人从阴影中扑出,面巾上绣着向下折弯的法拉瓦哈,手中弯刀舞出诡异的弧线——正是西域胡旋舞的步法,刀风裹着肉荳蔻的辛香,暗含波斯琐罗亚斯德教的祝祷节奏。
“小心!是月氏‘圣火刀舞’!”李元芳横刀相迎,刀刃与敌刀相击时,竟发出类似编钟的清鸣。狄公抽出腰间软剑,发现对方招式虽狠,却在每七刀后必留破绽——那是月氏人祭祀时“敬神七式”的残留。
混战中,狄公瞥见一名黑衣人扑向铜凤台,怀中抱着的锦盒正是于阗贡品的形制。他旋身甩出飞铙,缠住对方脚踝,却见黑衣人狞笑一声,扯断锦盒丝带——盒中竟装着燃烧的硫磺球,火苗瞬间引燃凤首的鎏金涂层。
“不好!他们要烧了宝轮凹槽!”李元芳正要追击,顶端突然传来尖啸。狄公抬头,只见一个浑身着火的身影从铜凤口中跌出,三十丈高空坠落,火光照亮其面容——正是失踪的于阗正使!
火人砸在工地中央的夯土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狄公冲过去时,火焰已被守夜的匠人用沙扑灭,却见死者胸口插着柄玉刀,刀柄刻着月氏文“以汝血,祭我族千年之恨”。更触目惊心的是,其瞳孔收缩如蛇类,与裴乾、阎立德死状相同,指甲缝里嵌着的赤金砂,正是碎叶城的特有沙粒。
“大人,他手里有东西!”李元芳掰开死者焦黑的手掌,取出半片烧不毁的金属薄片,上面用粟特文刻着:“吐蕃赞普命我等借月氏血祭,毁大唐明堂,嫁祸西突厥……”字迹到此处戛然而止,显然是临死前的绝笔。
狄公猛然抬头,望向铜凤台。黑衣人已全部毙命,唯余首领被李元芳制住,面巾扯下后,露出额间陈旧的鹰形火印——正是康拂延口中“月氏幼童的印记”。“你们早知道于阗使臣是吐蕃细作!”狄公按住他颤抖的肩膀,“所以故意让他偷宝轮,再借圣火教之名杀他,坐实吐蕃阴谋!”
首领咳出鲜血,笑道:“汉家官儿果然聪明……可你们以为,杀了我们,宝轮就安全了?”他盯着狄公腰间的铜鱼符,“凹槽里的毒,是用十二具干尸的血养了二十年的‘噬心蓝’,就算不用宝轮,你们的女皇帝只要一碰……”
话未说完,便咽了气。狄公望向铜凤口中的凹槽,幽蓝毒光在夜色中格外刺眼。原来,月氏遗民的真正毒计,不是让宝轮嵌回神鹰眼窝,而是在凹槽涂毒,借武则天之手触碰,制造“圣火降灾”的假象,同时嫁祸吐蕃与西突厥,引发三国混战。
李元芳忽然指着死者玉刀:“这刀的形制,是月氏王室专用的‘归乡刃’,刀柄的双驼纹被刻意磨去,换成了吐蕃的雪山狮子——他们连凶器都要嫁祸。”狄公点头,目光落在明堂地基的七星方位——正是废佛塔的翻版,十二根主柱对应十二具干尸,中央的太极池,此刻正倒映着燃烧的火把,像极了血祭的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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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鼓响过二更,工地西南角突然传来驼铃声。狄公循声望去,只见三匹骆驼驮着波斯邸的货箱,正欲从侧门溜走。截下货箱后,发现里面装的不是香料,而是十二具贴金箔的干尸,额间烙着完整的法拉瓦哈,鹰翼向上舒展——这才是真正的波斯神鹰图腾,与康拂延等人的变形图腾截然不同。
“大人,货箱底有字!”李元芳掀起毡布,箱底用楔形文字刻着:“月氏遗民误信诅咒,真正的圣火,应照亮归乡之路,而非血祭之途。”狄公认出,这是波斯祆教祭司的警示,与康拂延等人的癫狂形成鲜明对比。
夜风掠过明堂顶端,铜凤的尾羽发出清越的铮鸣。狄公望着脚下的工地,无数火把将匠人的影子投在木柱上,恍若千年前贵霜帝国的浮雕。他忽然明白,月氏遗民的悲剧,始于失去故乡的恐惧,却在仇恨中迷失了方向,将神鹰的翅膀变成了屠刀。
“元芳,明日辰时三刻,宝轮安装仪式前,必须彻底清理凹槽的蛇毒。”狄公握紧于阗使臣的密信,“另外,派人护送这些真正的月氏干尸去碎叶城,莫让他们的灵魂,再困在异乡的血火里。”
当他们离开工地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洛水对岸的废佛塔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塔顶的法拉瓦哈图腾不知何时被人更正,鹰翼重新向上舒展,仿佛在等待第一缕阳光,照亮这场跨越二十年的血祭的终点。而明堂顶端的铜凤,正静静凝视着紫微城方向,等待着那个即将决定三邦命运的时刻——是神鹰坠地,还是圣火重燃,答案,即将在宝轮嵌入的刹那揭晓。
第八章双鹰图腾断罪音
波斯邸的地窖内,牛油灯在穿堂风中明灭不定,将康拂延的影子拉扯得时而膨胀如怪兽,时而萎缩成蜷缩的幼兽。狄公凝视着石坛上十二具贴金箔的干尸,发现每具尸体的护心镜都刻着完整的法拉瓦哈——鹰翼舒展向上,爪握环刃,正是波斯古经中象征“善思、善言、善行”的神圣图腾,与康拂延等人佩戴的变形图腾形成刺目对比。
“这些才是真正的月氏贵族。”波斯祆教祭司掀开黑袍,胸口烙着与干尸相同的神鹰图腾,鹰翼末端的三道血痕却新鲜如昨,“二十年前,我在碎叶城祆祠见过他们。当吐蕃人举刀时,他们本可以从密道逃生,却选择留在火坛前,用身体挡住了孩子们的去路。”他望向康拂延,声音陡然低沉,“包括你的父亲,月氏最后的俟斤(部落首领)。”
康拂延浑身剧震,额间旧疤在冷汗中凸起如活物:“你撒谎!我父亲的护心镜是向下的鹰翼,他说那是坠地的灵魂……”祭司摇头,从怀中掏出半卷《阿维斯塔》残卷,羊皮纸上的楔形文字在火光下泛着金光:“法拉瓦哈的翅膀永远指向天堂,只有误入歧途的人,才会将它折弯。你父亲临终前托我带给遗民的,正是这句:‘莫让仇恨折断神鹰的翅膀’。”
狄公接过残卷,发现内页绘着完整的祭祀场景:月氏贵族围绕圣火坛祈祷,神鹰图腾的鹰爪间托着的不是环刃,而是十二颗光芒四射的宝石——与于阗贡品“月光宝轮”的形制完全一致。“宝轮本是贵霜帝国赠予月氏的结盟信物,”祭司解释道,“象征十二部落的团结,而非复仇的工具。”
康拂延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扑向石坛上的干尸:“他们的头都被割下来了!你看这颈骨上的刀痕——”他扯开一具干尸的衣领,露出整齐的断颈面,“吐蕃人用我们祭火的弯刀砍头,说这样灵魂就飞不上天堂!”他转向狄公,眼中布满血丝,“你们汉人记载的‘西域归化’,不过是踩着我们的骨头修路!”
李元芳按住刀柄的手青筋暴起,狄公却抬手制止。他注意到康拂延的护心镜不知何时滑落在地,镜面映出石坛中央的空位——那里本该放置宝轮,此刻却躺着康拂延父亲的密信,信末用月氏文写着:“我的孩子,圣火教的火焰不应灼烧无辜,神鹰的翅膀要带你们回家,不是用别人的血,而是用宽容的泪。”
“回家……”康拂延捡起护心镜,指尖划过变形的鹰翼,忽然像被灼伤般松手,“碎叶城的沙丘早被吐蕃人撒了盐,我们的田里长不出麦子,只能长出带血的骆驼刺!”他指着狄公腰间的铜鱼符,“你以为裴乾真的是夏官郎中?他是我兄长,二十年前被你们的边将收养,改名换姓打入官场,只为等一个让月氏重生的机会!”
狄公心中一凛——裴乾右手的勒痕,正是为了掩盖额间的鹰形火印而长期佩戴束发带所致。而阎立德的捐赠、宋之问的朱砂袖口,都在不经意间成为月氏遗民编织的血网中的丝线。“所以你们篡改法拉瓦哈,用‘坠魂之鹰’凝聚遗民,”狄公沉声问道,“甚至不惜毒杀自己人?”
康拂延惨笑:“裴乾是自愿的!他说第一个血祭必须是我们自己人,才能让大唐相信这是外来的诅咒。”他望向石坛上的干尸,“这些族人的灵魂被困在异乡二十年,我们必须用血打开归乡的门——哪怕这门是用汉人的骨头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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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突然knelt在石坛前,用波斯语低诵《阿维斯塔》选段。随着祷文声,康拂延的护心镜突然发出清鸣,变形的鹰翼在火光中竟渐渐舒展,露出底下原本的神圣图腾——原来,他一直佩戴的,竟是父亲遗留的正品护心镜,只是被仇恨蒙蔽,始终看不见向上的翅膀。
“你父亲用自己的护心镜换走了你的‘坠魂之鹰’,”祭司轻抚干尸颈间的银链,“他希望你记住,月氏人真正的力量,不是复仇的刀刃,而是像神鹰那样,永远望向光明的天空。”康拂延盯着镜面中舒展的鹰翼,忽然痛哭流涕,蜷缩在父亲的干尸旁,像个二十年前没能逃出纳兰陀寺的幼童。
狄公转身望向地窖石壁,那里的血画星图不知何时被人用朱砂改了——七个红点连成的不再是坠地的神鹰,而是振翅欲飞的姿态。李元芳递上从康拂延密室找到的星盘,指针不再指向碎叶城,而是正北偏东的方向,那是月氏传说中“祖先诞生的圣山”。
“大人,千牛卫在波斯邸后院发现地道,”亲卫低声禀报,“直通洛水废佛塔,地道墙壁刻满月氏文,记载着二十年来迁徙的每一个族人名字。”狄公点头,目光落在康拂延父亲的密信上,最后一句写着:“当神鹰的翅膀重新向上,月氏的种子会在汉地生根,因为宽容,才是最永恒的圣火。”
更鼓响过四更,地窖外传来胡商的驼铃声。波斯祭司站起身,整理好黑袍:“狄大人,该让这些灵魂回家了。碎叶城的祆祠已重建,圣火从未熄灭,只是换了个方向燃烧。”他望向康拂延,“至于他,或许该去看看二十年前被你们汉人救下的月氏孤儿——他们在长安的祆祠里,正跟着波斯商队学习织毯。”
狄公望着石坛上舒展翅膀的法拉瓦哈,忽然想起武则天的话:“西域的月亮与中原的有何不同?”此刻他终于明白,月亮本无不同,不同的是望月人眼中的光芒——有人看见仇恨的阴影,有人看见归乡的路。而他手中的铜鱼符,不该是锁拿犯人的刑具,而应是解开死结的钥匙。
“元芳,”狄公轻声道,“明日明堂仪式,让鸿胪寺的月氏译官随侍在侧。或许,真正能平息血咒的,不是千牛卫的刀,而是让遗民听见,故乡的驼铃,从未忘记他们的名字。”
地窖的石门在身后关闭时,康拂延的哭声已渐低,混着祭司的祷文,化作洛水的细流,流向黎明前的东方。而那些曾被折弯的神鹰翅膀,正在牛油灯的光晕里,悄然舒展成二十年前的模样——那时,月氏的商队还在丝绸之路上歌唱,神鹰的影子,还映在每一片绿洲的湖面上。
第九章宝轮玄机破咒时
明堂顶端的铜凤台被晨曦染成金红色,狄公身着朝服,手捧镶满阗玉的漆盒,盒中正是失踪多日的“月光宝轮”。蓝宝石在晨光下流转着幽蓝光芒,边缘镌刻的十二道月氏文咒文清晰可见,与波斯邸地窖石坛中央的凹槽严丝合缝。
“大人,凹槽内的蛇毒已用祆教圣水清理七遍。”李元芳按住剑柄,目光扫过台下聚集的各国使节,“波斯祭司说,必须在太阳升至铜凤头顶时完成嵌合,否则……”他的声音低下去,望向狄公手中的宝轮,“否则月氏血咒会随日影蔓延。”
狄公点头,指尖抚过宝轮背面的凸纹——那是贵霜帝国的星图,中心位置刻着展翅的法拉瓦哈,鹰爪间托着十二颗小星,对应月氏十二部落。当他将宝轮倾斜,蓝宝石突然折射出七道光束,在明堂地板上投出完整的神鹰图腾,鹰翼方向正北,正是碎叶城的方位。
“原来如此!”狄公忽然顿悟,“宝轮不仅是装饰品,更是月氏人特制的星象仪。当年贵霜帝国赠予月氏王室,实为结盟的‘圣火契约’——唯有按正确方位嵌合,才能激活图腾,而非用于血祭。”他转向波斯祭司,“二十年前被篡改的,不是宝轮本身,而是月氏遗民对它的理解。”
祭司颔首,从怀中取出康拂延父亲的护心镜:“俟斤临终前曾说,宝轮的真正力量,是让离散的部落重新看见故乡的星图。可惜他的族人被仇恨蒙眼,错将契约当成了诅咒。”他指着宝轮边缘的咒文,“这些不是血祭密语,而是‘归乡祷文’,每句对应一处月氏聚居地的坐标。”
台下突然传来骚动。康拂延被两名千牛卫押解至坛下,却盯着宝轮露出疯狂笑意:“狄大人以为洗净毒槽就万事大吉?七根主柱的血槽早已注满‘噬心蓝’,当宝轮嵌合的刹那,毒血会顺着木柱流入太极池,整个明堂都会变成祭坛!”他剧烈挣扎,额间火印在汗水下红得滴血,“我们在每根木柱里都埋了干尸,他们的灵魂会顺着毒血爬上来,啃食你们的皇帝!”
李元芳正要检查木柱,狄公突然按住他的手,目光落在宝轮折射的星图上——七道光束恰好对应洛水七绿洲的方位,而在中央交汇点,正是太极池的位置。“元芳,取匕首来。”狄公将宝轮按在凹槽内,逆时针旋转三圈,蓝宝石突然发出蜂鸣,一道暗门在铜凤颈间开启,露出藏在其中的骨制符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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