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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8章 断桥遗踪与碎片抉择（第1页）

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确实来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区域。这是一处巨大的、仿佛天然形成的拱形洞窟内部空间，洞顶高悬，隐没在微光之外的黑暗中。空间的“地面”并非平坦，而是由无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破碎岩石平台和残存的建筑基座构成，这些平台之间，原本应该有桥梁连接，但如今，绝大多数桥梁都已断裂、崩塌，只剩下半截残骸孤悬空中，或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渊薮。此地被称为“断桥区”，名副其实。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与多种力量混杂的气息。淡金色的契约灵光碎片、污浊的“蚀”之黑痕、冰冷的“冻蚀”蓝霜，还有某种更加古老晦涩的暗影残留，如同层层叠叠的油漆，涂抹在岩石、残垣和断裂的桥体上，无声诉说着此地曾发生的惨烈争夺。

但与之前崩塌密道相比，这里的空间规则确实稳定了许多。虽然仍有细微的紊乱波动，但不再有那种致命的撕扯感和密集的空间褶皱。微光来自洞窟岩壁和某些残存建筑上镶嵌的、已经十分黯淡的发光晶体，以及悬浮在空中的、稀薄的淡金色光尘（可能是逸散的契约灵光粒子），勉强提供了可视环境。

更重要的是，那种无处不在、冲击精神的“历史回响幻象”，在这里减弱到了近乎于无，只剩下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叹息混杂的背景呢喃，虽然依旧压抑，但已不至于让人疯狂。

“暂时……安全了。”灰隼背靠着一块相对完整的岩石平台边缘，大口喘息，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铁砧直接瘫坐在地，重盾哐当一声倒在身边。藤女和影绰也各自找地方坐下，抓紧时间调息。每个人都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冷汗与血污混合，疲惫到了极点。

叶凡也靠着一处残破的玉白色栏杆坐下，感受着体内糟糕的状况。经脉的隐痛和神魂的虚弱依旧，但至少暂时脱离了那种时刻面临崩溃的环境压力。他小心地引导着心灯之火，以最温和的方式滋润着伤处，同时警惕地感知着周围——尤其是那些不同力量残留中，是否隐藏着“摆舟”警告的那种“反转”陷阱。

恢复在缓慢进行。洞窟中稀薄的、相对稳定的灵气（虽然混杂）被众人小心引入体内，配合所剩无几的丹药，一点点修补着伤势，恢复着枯竭的丹元。叶凡的状态，从原先的两成多，在约半个时辰后，勉强恢复到了三成左右，至少基础的行动和简单的法术施展有了保障。心灯之火也因环境的相对稳定而更加凝实，“契约之缚”的感悟在脑海中回放，他感觉对这一能力的掌控似乎精深了一丝。

在此期间，他们没有放松警惕。影绰恢复最快，已经悄然隐入阴影，对周围较小范围进行了初步探查。

“队长，周围暂时没有活物活动的迹象。”影绰的声音从灰隼身侧的阴影中传出，“但战斗痕迹非常密集，而且来自不同时期、不同势力。有古净庭守卫者与混合污染体（推测为早期教团与寂静挽歌前身）的大规模交战遗迹，也有……更近期的、小规模但更精锐的冲突痕迹。我在一处断裂的桥墩上，发现了与‘影鸦’信息武器残留类似的、高度加密的能量蚀刻，还有……往生客栈独有的、空间折跃锚点的微弱波动残留。”

影鸦和往生客栈的人也来过这里？众人心头一凛。

“另外，”影绰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在一些相对隐蔽的角落，比如断裂的桥面下方、残垣的缝隙里，我发现了更多的、与之前密道中类似的刻痕。气息同样来自‘摆舟’，但似乎……是分不同时期留下的。有的很旧，几乎被污染覆盖；有的则比较新。”

叶凡立刻起身：“带我去看。”

在影绰的指引下，他们首先来到一处半塌的、类似岗哨的石屋残骸内侧。在布满污迹的墙壁底部，有一行几乎被尘埃和黑痕完全掩盖的刻字，用的是与密道中相同的仓促风格和密语：

“第一次尝试接近‘眼’……失败。‘影’太活跃。陷阱已触发，回路被污染。必须找到‘纯净之锚’重置路径……”

刻痕非常陈旧，至少是数月甚至数年前留下的。

“‘影’？是指追踪他的东西，还是指‘影鸦’？‘纯净之锚’……会不会就是感应中那块纯净稳定的碎片？”叶凡沉思。

他们又来到一处断裂桥面的下方阴影处。这里的刻痕较新，可能就在近期：

“‘冥河协议’的波动……在这里异常清晰。客栈的‘线’果然牵到这里……激进派的目的，恐怕不仅是‘甲一’节点……他们想打开‘眼’！疯了！”

“‘清道夫’的坐标有回应……但他们受限于古老协议，无法直接介入核心……只能提供有限支援。机会渺茫。”

“最后的凭证……与‘火种’共鸣……或许能短暂欺骗‘反转契约’……但时间不多。”

刻痕到此中断，旁边还有一个简略的箭头符号，指向洞窟深处某个方向。

“‘摆舟’前辈似乎在尝试不同的方法接近‘渊底之眼’，并且发现了客栈激进派更深层的目的——打开‘眼’！”灰隼脸色异常难看，“如果‘眼’真的是门也是牢，打开它会发生什么？”

“还有‘清道夫’……”叶凡想起那个程序化的中立势力，“他们知道这里的情况，但受限于协议无法直接帮忙。不过，坐标有回应，或许意味着我们如果求援，他们可能会提供某种间接援助？”

“最后的凭证与火种共鸣……”叶凡看向自己识海中的契约火种，又摸了摸怀里的“临时纯净凭证（低阶）”，“这可能是‘摆舟’留下的破局思路之一。但‘欺骗反转契约’……风险极大。”

探索继续。他们在一处相对完整的、刻满了净庭防御符文的方形基座旁，发现了激烈的近期战斗痕迹。基座一角被某种强大的信息流武器彻底湮灭，留下光滑的切面；另一侧则有客栈特有的空间切割痕迹和教团污秽仪式的焦黑烙印。显然，影鸦、客栈势力（很可能是激进派）、教团，可能还有寂静挽歌的力量，在此发生过冲突。

“这里简直就是各方势力的交汇点和战场遗迹。”铁砧咂舌。

就在他们检查这处基座时，叶凡左手腕的青铜手镯，再次传来清晰的悸动。这一次，感知更加明确。

左前方远处（顺着“摆舟”较新刻痕箭头的大致方向），传来的波动强烈、炽热，充满诱惑力，仿佛在呼唤他前往，但仔细感知，那波动深处，隐隐缠绕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恶意，以及……某种类似“冥河协议”的阴晦韵律。这碎片似乎被污染了，或者位于一个极度危险、被多重势力觊觎的区域。

而右下方深处，传来的波动虽然相对微弱，但无比纯净、稳定，散发出与叶凡心灯之火、契约火种同源的、令人心安的契约韵律，仿佛亘古以来就沉睡在那里，未被玷污。这块碎片似乎更安全，但位置更深，更难以触及。

两块碎片，两种选择。

近而险，远而纯。

叶凡将自己的感知分享给队友。灰隼沉吟片刻，看向“摆舟”留下的新刻痕箭头方向，又看了看状态依旧不佳的队员们。

“以我们现在的状态，贸然前往危险区域，与可能存在的影鸦、教团甚至客栈激进派正面冲突，无疑是送死。”灰隼冷静分析，“但纯净碎片所在的位置更深，路途未知，耗时可能更长。而教团的‘穿墙仪式’随时可能完成，我们时间紧迫。”

“还有一个问题，”藤女虚弱地开口，“‘摆舟’前辈警告‘契约可能反转’，我们吸收的守护愿力，甚至你手镯的感应，会不会……本身就有问题？那块所谓的‘纯净’碎片，真的纯净吗？”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所有人都看向叶凡。

叶凡沉默。他仔细回忆与那纯净碎片的共鸣感，心灯之火和契约火种都传来自然而亲切的呼应，青铜手镯的渴望也纯粹无暇。但这感觉，是否可能被更高明的“反转”契约所伪造或诱导？

“无法百分百确定。”叶凡最终摇头，“但相比之下，那块‘危险’碎片散发的恶意和冥河协议波动是实实在在的。而这块‘纯净’碎片，给我的感觉……更接近契约本初的形态。如果连这种最本源的感应都能被完美伪造和反转，那我们无论怎么选，可能都是死路。”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而且，‘摆舟’前辈提到‘凭证与火种共鸣或可欺骗反转契约’。我拥有火种，还有低阶凭证。如果那纯净碎片附近真的存在‘反转契约’陷阱，或许我有一试之力。而危险碎片那边，我们需要面对的是实打实的多方强敌，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毫无胜算。”

灰隼权衡利弊，最终点头：“有理。先求稳，恢复实力，获取相对安全的碎片，提升我们自己，才是当前最优解。目标：右下方，纯净碎片波动方向。但我们必须规划路径，这里断桥密布，深渊难测，需要找到可行的路线。”

众人达成共识。短暂休整后，他们开始以断桥区为基点，小心探索向下的路径，同时更加警惕地留意着“摆舟”可能留下的其他标记，以及环境中任何与“契约反转”相关的蛛丝马迹。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远处某座极高、半隐于黑暗的断裂拱桥残骸上，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眼眸般的深蓝幽光，悄然闪烁了一下，无声地“注视”着他们移动的方向，随即隐没。

而在灰隼的怀中，那枚用于与第七情报支队及清道夫联系的特定频率通讯符，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震动了一下，仿佛接收到了某种来自遥远外围的、被严重干扰的紧急信号波纹。

风暴，正在更远处酝酿。而他们的选择，将决定他们是在风暴边缘获取一线生机，还是直接闯入风暴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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