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的社死分为两种:一种被嘲笑,一种被珍藏,二零一六年的五千杯奶茶,是尼克狐为兔子警官买断的赎罪券。——《台风天的故事》]
京海高中的校训里有一条:[吃苦耐劳,不惧骄阳]。
殊漓猜测这就是校长让她们在三十五度的骄阳下军训的理由。
也不是没有人抱怨和反抗:
“去年高一那帮人多爽,七天有四天下大雨。”
“我怀疑学校就是故意的,表面锻炼同学意志,实际上就是为了省空调费!”
主席台下的操场上晴空万里无遮拦,台上倒是搭起了小棚,旁边几个巨型鼓风机吹着凉风,那遮阳棚的棚檐被风吹起,露出《少女心狂欢》剧组的场记横幅。
“女主是最近很火的凌霜,男主不知道是谁……好像是电影学院的学生。”
“凭什么借场地拍戏可以吹大电扇,本校学生不行,区别对待!”
殊漓后排两个女生小声吐槽的动静被教官狠狠打断,一声暴呵吓得她都跟着站直了些。
“看什么看?你也想上去演啊?”
这主张“当兵强国,戏子误国”的顺直男教官早就对这几天拍戏分散学生注意力的剧组不爽了,学校租出去的场地他没有发言权,火气只能往学生身上撒:
“几个娘炮的纳税额抵得上你们全班的压岁钱了。”
有同学偷偷嘁了声,被教官捕捉到,勃然大怒:
“不服?谁再发出声音,或者眼神往那边瞟,就全体加训十分钟。”
“第一排右手边第三个女生翻白眼,全班加十分钟。”
“飞机头的男生动了,二十分钟。”
“三十分钟!”
“把背挺直,手贴裤缝。”
殊漓眯了眯眼,汗水混杂着山茶花味的防晒霜有种闷热的粘腻感,汗珠从额头上落进眼睛里,又痒又疼。
其实她的体质在同龄女生中算不错的,毕竟以前在乡下常帮王阿姨处理农活,可就在今天中午她生理期到了,血弄脏了一片衣物,中午不得不申请回家换裤子,一来一回耽误了时间,连午饭都没吃上,只匆匆对付了两口小面包。
不是殊漓脸皮太薄非硬撑着不请假,而是因为这两天借着“生理期”的名头请假偷懒的女生太多,教官认定她们都是故意偷懒,竟直接采取一刀切的方式,全都不准请,除非老师家长批准或拿出医院证明。
殊漓只有坚持。
主席台传出断断续续的对白,台词尴尬煽情:
“我不该早恋,不该和他凌晨12点在操场牵手绕圈……”
传进殊漓的耳朵里,都只剩空洞的嗡嗡声,身体随着红旗在烈日下的影子左右晃动,她拼命控制自己站直,双腿却毫无征兆地一软,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意识般地,直勾勾往后倒去。
耳畔隐约传来许槿薇的惊叫:
“报告教官!殊漓晕倒了!”
另外几个女生跟着大叫:“有人晕倒了!快送她去医务室!”
水泥地摔得好疼,太阳灼烧过的地板像铁锅一样炙热,殊漓本能地想挣扎站起来,可肚子很痛,嗓子也干干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殊漓的晕倒引来了周围一片的小范围躁动,同学和老师聚集了过来。
“扶她去旁边阴凉处坐着吧。”
“你还好吗?殊漓,要叫医生吗?”
可很快,这边小范围的躁动就被主席台上更大的动静给淹没。
“咔哒。”
是麦克风砸在水泥地面的声音,一道白影从三米高的升旗台上一跃而下,推开拥挤的人潮,朝这边奔来。
“握草,谁这么猛!”
学生方阵化成被泼了冷水的油锅,嘘声一片,同时惊呆的还有剧组场务:
“导演,程风止跑了……”
殊漓意识恍惚,还没来得及仔细咀嚼模糊听到的姓名,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就出现在视线里,一手垫住她贴在地上的后脑,另一只则贴上她的颈侧:
“让开,让剧组医生进来。”
熟悉的清冷嗓音劈开夏天的炙热,眼前是他向上卷起两分的白色衬衫袖口,像极了那天她借给他的、短了半截的校服。
“你认识她吗?”剧组医生赶来,教官低声询问程风止。
他点头说“嗯”,殊漓隐约听到他拨通了周阿姨的电话。
“殊漓中暑了,马上送去校医务室……”
“风止哥……”像濒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殊漓把脸紧紧贴在他掌心,这是她昏迷前说的最后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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